聽著雪幽兒的話,兩名男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約而同的看向老人。
而她,絕美的臉上,卻不帶絲毫波瀾,反而微笑著,瞥向身後,故意加重音調,補充一句:
「外人即使再親,也及不上自己十月懷胎的骨肉!有我們母子的性命在手,師父您,應該不會不放心的,是嗎?」
櫻唇輕啟,妖嬈的容顏間,一雙柔媚的眸子,攝人心魂。
對面,老人狡黠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許久,才目不轉睛的跟那兩名男子吩咐道:
「都聾了嗎?大師姐說讓你們停手,你們兩個還矗在那裡幹嘛?還不趕快滾到一邊去!」
他,老奸巨猾,雖然話這麼說,但還是悄無聲息的,對正在收劍的兩名男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走遠。
重新看向仿若天人的她,老人臉上的笑容,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僵硬、陰冷。
「好徒兒,從剛才開始,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在進行著。現在起,是不是也該讓老夫這個做師父的,做一回主了?」
蔘冷的笑意背後,他的目的,盡人皆知。
「師父身為長者,所說的話,必定無虛。所以,答應徒兒的事,自然也一定會辦到吧?」
深邃的眼眸,瞥向正躺在地上,安然熟睡著的兩人,慕月離、雪一寒。
但僅僅只是一霎那,悲痛、不捨的目光,便從她的眼眶中,消失殆盡,無影無蹤!
或許,倔強的她,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軟弱的一面,因為此刻,她寧願天真的認為,這,就是最好的保護方式!
「那是自然,只要為師得到了靈珠,不僅是他們兩個人,就連你肚子裡,為師的小徒孫,也保證會安然無恙,平安降臨人世!」
他的話,似是在給予承諾,但不只是無心,還會有意,他所說的安然無恙裡,唯獨,缺少了她的名字。
紛揚的雪,在夕陽西照的瞬間,嘎然停止。
而她,卻獨立在橘色的光芒下,嘴角微揚,笑顏如花。
「您大可放心,就算沒有靈珠,曾經的恩怨,也該有個瞭解了!」
宛如天籟的話語,在夕陽的影印下,跳著優美的舞蹈,旋轉、跳躍,升騰,每個舞步,都是那樣誘人魂魄。
老人皺眉,回味著剛才,她的簡易話語,沉思片刻,卻又在那張傾世的臉上,揪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遠處,她無法揣測的角落裡,一個身影,正靠在竹竿旁,悠然的喝著一杯花茶,香味四溢。
他的嘴角邊,還綻放著罌粟花般,令人癡迷的魅惑微笑。
「徒兒相送靈珠,我這個做師父的,自然也不會空手相迎,現在,有一個讓你雖然恨,但卻很想見到的人,正在別處的客棧等你,怎麼樣,這人,你是見,還是不見呢?」
衡布著深淺不一的皺眉,那張蒼老的臉上,展現出與自身樣貌極為不符的狡詐微笑。
他輕瞇雙眼,故意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希望能看出一些端倪。
「能讓我恨,卻又想見到的人,還真是不多呢,不知道師父您,說的是哪位呢?」
緩眨眼眸,粉色的櫻唇上,她繼續保持著嫵媚、且冷漠的微笑,對於老人毫不收斂的眼神,她選擇裝瘋賣傻,以掩飾心中的疑惑。
縱覽整個雪月國,將她視為敵人的人,確實不少,但他所說的那個人,又會是誰呢?
忽然,她唇瓣緊抿,輕蹙柳眉,晴天霹靂般,猛地打了個激靈。
慕殘月……這個名字,不知不覺間,再一次浮上了她的心頭。
「想知道他是誰的話,那就隨為師來吧,相信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轉身,老人首先邁開步調,卻並不擔心她會突然反悔,然後逃走。
鮮紅的夕陽下,他悄然垂首,緊蹙起的眉頭,沒人曾仔細品味、研磨。
月,升起的時刻,總是那樣無聲無息。
唯美、哀怨的背後,她一邊跟隨老人的腳步,一邊輕柔的撫摸小腹,淚水,悄然滑落。
這是個注定會黑暗掩埋的夜,朦朧的月光,並不能為無邊際的黑,起太大的照亮作用,不過,這也是她能夠致歉的唯一捷徑。
「還未正式降臨人世,前方,便有那麼多的危險在等待著你,寶寶,對不起,但娘親寧願在陰間給你賠罪,也不願再看到無辜的人,因為我們兩人,再有什麼危險。寶寶,如果有來生,娘親的生死,願交到你的手上,到時,活著或死亡,交由你來抉擇!」
天知道,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本就滿身傷疤的她,究竟需要秉著多大的心疼,忍受怎樣大的痛苦!
但,命運,是自己的,她又怎麼忍心推給別人承擔?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亦或許,決心已定,她本就無心在意這些瑣事。
眼前,是一家隱約泛著幽幽燭光的客棧,她矗立在不遠處,聽著古老木門,因經歷太多風雨,而發出的詭異聲響。
這裡,說是一家客棧,她寧願相信,是一處環境僻靜、了無生煙的墳墓!
一名守在門外的男子,看到老人之後,逕直推開了木門,怪異的是,他竟然一聲不吭,更沒有行禮。
依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跟隨在老人身後,踏進那間客棧,絕美的臉上,她沒有允許恐懼的綻放。
不斷跳躍著的朦朧燭光,隱約照耀著整間客棧的輪廓,雖然裝飾簡易,但卻沒有想像中的那樣破舊不堪。
「或許,師父您老人家記差了地方,那個神秘的人,並不在這裡?」
被恐怖包裹著的小客棧,因飄蕩起她天籟般的聲音,而微微減輕了些詭異的成分。
但在這打趣的話語後,沒有人發現,那雙正在不斷打量四周環境的雙眸,以及纖細的指尖間,幾枚蠢蠢欲動的銀針。
「為師雖已年邁,但卻還沒到糊塗的份上,來人吶,將你們的大師姐,給為師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