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佻蒼白的眉,老人裝勢歎一口氣,皺眉衡布的臉上,卻迸發出滿帶嘲諷的冷笑聲。
話音落下,他朝身後擺了擺手,很快,被白雪淹沒的竹林中,一個修長的身影,款款走出。
「好姐姐,這麼久不見,你終於從昏睡中清醒過來了!」
熟悉的聲音,伴隨熟悉的面容,一切,都是那樣出乎意料。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一寒你,只不過是他放在我身邊的,一枚最易讓我心軟的棋子,可惜……」
櫻唇微揚,絕美的臉頰中,被背叛後的傷痛,一閃即逝。
倔強的她,依然如此,不允許「敵人」,讀懂自己內心最真的情!
「可惜,你不願意相信!好不容易找到的最後一個倖存的親人,無論無何,也不想與『陰謀』沾邊!姐姐,弟弟說的這些,可稱你的心意?」
骨肉至親,思緒相連,他讀懂了她苦笑背後的言語,但俊朗不凡的臉上,除了恨意,其它的,一無所有!
「十多年前,那場意外,看來從未有一刻,試著釋懷過!否則,也不可能將背叛,當做是報復的手段!」
精緻的雪,翩翩相連,墜落在她嫵媚的眼瞼處,瞬間,化為雪水。
就在落下的霎那,或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那些,到底是雪水,還是淚水?
「沒錯!你說的輕巧,釋懷?哼!你沒有差點被淹死過,那種痛,你怎麼可能會理解?」
含恨的眼眸,在這一刻落寞了許多,像是又一次想起了那種窒息的痛一般。
顫抖的身軀,在這個雪落紛飛的季節,格外讓人心疼,她緊蹙柳眉,很想溫柔的攬他入懷。
但,垂下的頭,霎那抬起的時候,脆弱的神采,好似煙雲般,消散的乾乾淨淨,無影無蹤。
「雪幽兒,為什麼當初被娘親狠心丟下的人,不是你?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以來,孤獨一人的我,獨自在這個世上飄蕩,糟了多少謾罵,受了多少罪!」
她深邃的眼眸中,綻放出滿滿的疼惜,但他,卻視若無睹,只當她的心疼,是多年前,曾歉下的罪責。
「呵呵呵呵呵……」
刺骨的冷笑聲,夾雜著幾朵飛雪,盤旋在天際,久久的,好似此刻,她內心,讓人讀不懂的痛!
「一寒,你可知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那日被海浪沖走的人,是我!這樣最起碼,也不必經歷親眼看著親人一個個,被折磨致死的痛!也不會獨活了十年,卻唯將報仇兩個字,視為最後的那根支柱!」
扶著身旁的一支竹竿,她肆意的冷笑著,可又有誰會知道,將痛,化成冷笑揮發出來,究竟她該拼盡怎樣最後的力氣?
劍眉輕皺,他出神的看著此刻的她,心中的某根弦,似乎在不經意間,被觸動了!
瞬間,他悄然無聲的動搖,被身旁的老人,看在了眼裡。
狡黠的目光,在長滿皺眉的臉上,不漏痕跡的,驟然收緊。
「一寒,因為這個女人花言巧語的幾句話,難道你就忘了心中的恨了嗎?別忘了,是為師含辛茹苦將你撫養成人,而且在這個世上,唯一那個真心對你好的人,也就只有為師而已了!」
眼見數年的計劃,即將要看到成果,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因為任何事,而破壞這一切!
冷哼一聲,他不屑的瞥了雪幽兒一眼,手心中裡,那枚褐色的藥丸,閃電一般,向雪一寒的嘴中塞去。
反應向來迅速的她,伴隨銀針的飛出,較弱的身體,也踩踏著飄在半空中的雪花,彷彿幽靈般,直奔老人而去。
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這樣做,老人冷笑幾聲,絲毫不帶憐惜之色的將藥丸,推進了雪一寒的嘴中!
「說,你到底給他吃了什麼!」
細長的銀針,似一把利劍,在她落地的霎那,悄然出鞘,並氣憤的抵在了老人的勃頸處。
「你不是善於用針跟用毒嗎?為師給你同胞弟弟服下了什麼,這點,你想知道,應該是再簡單不過了吧?」
對於那輕易,便可刺破他喉嚨的銀針,老人唇角微揚,蒼老眸子中,被自信的神采塞滿。
她櫻唇緊抿,望著跌倒在雪地,正痛苦打滾的雪一寒,一雙惑人的媚眼輕佻著。
恨意,與親情間,她的選擇,注定會是無奈的!
銀針刺出的霎那,改變原定的軌跡!飛向一旁的竹,引來些許飛雪的墜落。
「好徒兒,知道為師為什麼浪費那麼多心血,將雪一寒這個蠢貨栽培成人嗎?」
摸著勃頸處,那緩緩流下的血珠,老人玩味的笑著,不忘繼續補充道:
「因為早在為師多年前,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已經猜到嗎,能夠摧毀你心中冷漠堡壘的人,便只可能是你的至親!哈哈哈……」
顧不上他嘲諷的冷笑,雪幽兒略顯艱難的欠身,纖細的指尖,停頓在雪一寒手腕處的脈搏上,許久!
「口口聲聲說真心,原來這十多年來,你從未停止過在他身上種蠱,以至現在,他存在這世上,與會呼吸的傀儡無異!」
天籟般的聲音,自那副顫抖著的嬌軀中,幽幽傳出。
面對受盡折磨,卻注定無法逃脫的雪一寒,她矗立在原地,生平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
「哼!徒兒怎麼能這麼說呢?為師只是在教導你的小師弟,該如何乖巧聽話,才能博得別人的疼愛而已!不過,可惜你現在的血液,已於常人無異,否則隨時,你都可以替他解蠱毒啊!」
刺耳的冷笑聲,不斷迴盪在竹林的上空。
而此刻,她已徒步懸崖,無處可去,即便退縮向後,路,也早已被砍斷!
「說來說去,你的目標,不還是我女媧族世代相傳的寶物,靈珠嗎?何必要牽扯那麼多人,做無謂的買賣呢?」
轉眸,她莞爾一笑,傾城的容顏,在紛飛的雪中,綻開的更為美艷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