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呻 吟一聲,柳如琴倒在他懷裡,癱軟在地上,秀麗的小臉蒼白一片,毫無血色。
「沁,沁南,你,你愛我嗎?」
出乎意料的,她被他拉到身前,做了次抵擋兵器的盾牌,可她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卻並不是質問他原因。
慢慢的,她中針的胸口處,開始慢慢融化,像是被火燒過一般,陣陣腥臭味傳出。
見狀,朱沁南趕緊拋下已經奄奄一息的柳如琴,眼中滿是驚恐的躲去一邊,對於她剛才的問題,他閃爍著躲藏,始終沒有回答半句。
虛弱的冷笑聲,從柳如琴的嘴中發出,緩慢地撫上小腹,她盯著看似充滿男子氣概,實為膽小懦弱的朱沁南,撕心裂肺的大喊道:
「你,你這個臭男人,騙去了我的清白之身,現在還拉我做替死鬼,朱沁南,你好狠的心吶,難道你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顧了嗎!」
一句話,再次給本就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朱沁南,裹上了一層驚訝之色。
「你,你懷孕了?懷了,懷了我的孩子?」
全身顫抖著,他望著地上那個正一臉痛苦的女人,淚水,從他俊俏的臉頰滑落。
「我本打算,等這次完成了任務,就回去,求師父他老人家同意,讓我倆結合成為夫妻,可卻萬萬沒想到,那個將我,與腹中孩兒推上死路的人,竟然就是我柳如琴,日思夜想要嫁的那個人,也是我孩兒的親生爹爹,朱沁南,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們母子啊!」
蝕骨散的威力,足以令萬物融化,更何況,還是一具有血有肉的身軀。
很快的,柳如琴表面的皮膚,已被融化的血肉模糊,甚至連那張一直令她引以為傲的容顏,都已融得只剩下了鮮紅的骨架。
「啊!好痛啊!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本就狹小的綢緞莊內,被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所覆蓋,屋裡的人,紛紛閉上眼睛,不敢去看這恐怖的一幕。
唯獨除了她,和他!
直到最後,仍沒有人肯扯出一把劍,幫助柳如琴脫離苦海,包括那個親眼看著親生骨肉消失的朱沁南!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終於停止,她死了,如同那把劍一樣,被生生的化成了血水,唯剩一隻染血的金步搖,在這充滿血腥的小屋內,顯得格外詭異。
傾城的容顏中,嗜血的冷笑,再一次浮現,望著縮在角落裡的朱沁南,她輕佻柳眉,這次的復仇,還沒有結束!
「親眼看著心愛的女人,與親生骨肉一同消失在你面前,這種感覺,你喜歡嗎?」
依舊端坐在凳子上,她媚眼輕瞇,好以遐似的把玩著手中的銀針,滿臉的悠然之色。
驚歎聲,幽幽響起,不為別的,單為那根明明是含有劇毒,人人望而遠之的毒物,卻被她當做玩具般,玩弄於鼓掌之間,卻依舊安然無恙。
三步並作兩步,朱沁南跑到雪幽兒身邊,猛的跪在她腳下,略帶幾分抽泣的說:
「大師姐,大師姐,沁南不該聽從柳如琴那個賤人的挑唆,跟她一起謀害大師姐,沁南知錯了,知錯了,求大師姐念在曾經同門一場的份上,饒沁南一名,求求您了大師姐,沁南還年輕,不想死啊!」
俊秀的臉上,星星點點的淚珠正在湧動,他跪在地上,苦苦懇求,陽剛男兒的外表下,是一具正在瑟瑟發抖的身體。
俯下婀娜的身姿,她含笑的雙眸,與他平視,眨眼間,她天籟的嗓音,似溪水般,潺潺流出:
「柳如琴,你愛她,但可惜,你卻更愛你自己!朱沁南,留你活下去,只不過是讓這個人世間,又多了一個負心漢而已!」
話音剛落,呼嘯而來的利箭聲響起,他痛苦的呻 吟一聲,就倒在那灘象徵著柳如琴的血水上。
頓時,令人膽戰心驚的呼喊聲,又一次響起,他的身體,如同柳如琴那般,慢慢的被蝕骨散吞噬。
起身,她扯開他衣袍的前襟,瞳孔驟然縮緊。
一模一樣,凋零的玫瑰,在他的胸口處,栩栩如生。
「剛剛射箭的,是什麼人啊?」
「不知道,我就看到有個黑色的影子,趴在對面的屋頂山上,然後用箭,殺了那個叫朱沁南的男人。」
經歷過這樣血腥的場景,早已嚇破膽的幾個捕快,縮在角落裡,緊緊的摟在一起,瑟瑟發抖。
募的,她回頭,妖嬈的眸子裡,與生俱來的寒冷氣息,令在場每個人都猛吸了一口冷氣。
「如果不想死,就忘記自己剛才所看到的,否則那些人,絕不可能容忍你再活在這個世上!」
不帶絲毫感情的一句話,是她出於好心的提醒,亦或許是想要間接保護那個人!
緩緩起身,她走到艾葉葉面前,垂下頭,不去看他滿帶著疑惑的眼睛,開始小心翼翼的為他將身體力的銀針取出來。
「既然都是同一夥的人,那他們,為什麼要殺死朱沁南?」
朗朗的聲音,依然是哪樣熟悉,但這聲音裡,卻少了幾分頑皮,多了幾分嚴謹。
「因為任務失敗,但他卻依然對這個人世間有所眷顧。」
調整心態,盡可能的,她在他面前,保持以往的冷漠,絕不涉足侵擾他安逸的生活。
現在唯一能盼望的,就是十七年前,三歲的他,還年幼,不記得太多關於親人,或曾經發生過的事。
不能與他相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能讓他走上跟自己一樣的路,這三點,或許是她這個做親姐姐的,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銀針拔出,她轉身,欲離開,但手腕,卻像是上次一樣,被他緊緊的抓住,握在手心。
「你姓雪,而我,我隱約還記得,好像我親生爹娘的姓氏,也是雪,既然都是雪,那我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