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千年之後我都恍恍惚惚的想不清楚,那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狀況。而池玥也隻字不提,浚稽山的日子如同往日那般的寧靜。
「又在發呆?」「嗯。」
轉過頭衝著聲源笑了一下,接著又是仰面曬著日光。其實我能看一些場景,只是需要費力一點,就便是始終迷糊著眼睛。
依著氣息來看,應就是池玥了。
「看你變成真身狐狸算了,那樣會更舒服的。」「我也想呢,不過上次變成了狐狸差點就被錦帛抓回他的荒瘠山去,才不要。」「他不是與小狸成婚了麼,還整日跑來浚稽山做什麼。」撇過頭看到池玥重重的就倒在了身側,細細算來,今日也應該就是池馮雲的忌日。
每年的今日他都會去九重天一趟,偶爾會小住幾日,卻是從不提及。
用手擋了擋日光,轉身對著他輕笑道,「這會兒,九重天上可是有什麼新鮮的事兒說來聽聽?」
「能有什麼。」
隨之池玥長長的歎了口氣,便開始假寐了起來。
自從池馮雲消散之後,那仙位本是應該由池玥繼承的,只他推脫了許久。自然,那個仙位就時常虛空著。
「總比著浚稽山熱鬧許多吧。」「哪有的事,九重天宮規森嚴,在上頭行走也是難免遇見相熟的人。」「哦。」反手在草地上揪了幾根草,再次問起桑子鉬卻已是許久之後的事情了。池玥只說天君回歸了上位,九重天上就變得更加的嚴苛起來,倒是顯得無趣了許多。
微微的打了個哈欠就聽到從不遠處傳來小狸的聲音,這倒是好,浚稽山又可以熱鬧一番。
錦帛與小狸成婚是在五百年前,沒有轟轟烈烈,只有在浚稽山與荒瘠山操辦了兩場酒宴。至此我才知曉,小狸曾是在我的茶水中下過毒,我卻也安生,她先前才是百般不樂意從浚稽山嫁出去。
想到此,不免慧心一笑,這也是難免有的事。
等到坐起身就看到小狸遠遠走來的身影,還當真是人靠衣裝,如今的小狸嫣然是一派荒瘠山領主夫人的模樣了。
用手捅了捅還倒在地上的池玥,「快是起來了,小狸都要走到了。」「自從小狸嫁給了錦帛,就再也不能吃上那麼好的糕點。」說罷又常常的歎了口氣,自顧自的翻了個身繼續假寐。
「池玥上君,小狸今日帶了許多的糕點來,若上君再不起來恐是要被瓜分完了。」「不早說。」順即,池玥就從草地上坐了起來,拿過了小狸手中的糕點盒子。
小狸卻是尷尬的站到一旁,想來是我與池玥太過於隨性在邊上都沒有放任何桌椅板凳,幸而是有仙碧靈巧,立馬就搬了一把前來。
抬頭隱約看著小狸的眉頭有些緊皺,卻又在順即消散。
「怎麼看起來好像是有心事在?」「昨日聽錦帛與一些族長談起,天君要收了荒瘠山。」「什麼!憑什麼是要收了荒瘠山。」池玥聽完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定定的看了看小狸,「這等事,我可從來都未是聽聞過的。」「老子也沒聽說過,荒瘠山又不歸九重天所管,他憑什麼收回去。別以為是失憶了就來仗勢欺壓我們!」「什麼叫失憶?」
抬眉就見著錦帛火急火燎的站到了小狸的身側,而對於我的疑問,他則是愣了許久,才清了清喉嚨說道,「我方才有降到失憶嗎?」「有。」「想來是說得太快,說錯了。」錦帛有些心虛的往小狸的身邊靠了靠,「你說是不是?」
隨之,小狸就艱難的點了點頭。在相處的幾萬年間,唯是小狸的性子我是最清楚不過的,說謊的時候總會用手扯著衣角。稍稍的低了低眉,就看到她的衣服已經被捏出了一塊褶皺的痕跡。
「小狸,你倒是與我說說,真還是假。」
「我。」她有些支支吾吾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就低下了腦袋。
「別是難為小狸了,這件事是我與滄瀛要求瞞著的。那天君,在從黑影中救出來甦醒之後就失去了記憶。連帶著脾性也有了大大的改變,那九重天就變成了如今的清冷。」「那為何是要瞞著我,不同我講?」「怕是你擔心什麼,就瞞住了你。」「池玥 ,你明明是知曉我並沒有那麼多的記憶,連帶著九重天上的天君曾是我前世的夫君都是從你們嘴裡套出來的。今個兒,想來是沒如此簡單的,我與天君見面不過幾次,為何就不同我講了?」語畢,當場就清冷了下來,倒是誰都沒有站出來接話。
只有在一旁伺候著的小仙碧匆匆的走了上來,衝著我等行了一個大禮,才開口說道,「前殿東海帝俊已是等了上君許久,上君是要幾時前往?」瞥過頭瞪了池玥一眼,心想那總歸是沒力道的,畢竟我的眼睛看起來多少是有些渙散的。
轉身衝著仙碧笑了一下,示意立刻就會過去。
這一千年期間,東海帝俊承華會時不時的前來浚稽山上,而他上一回所受的傷也是好了許多。用池玥的話說是幾人間自有天象,雖說他是老天君的孩兒,但終究是守在東海的帝俊。與老天君也是生疏得緊,卻聽說與現任天君的感情極為的好。
「你還是快些去吧,可別讓帝俊等得焦急了。」「此事我們日後再慢慢的說起。」順即轉身就望著前殿的地方走了去,因是白日,眼睛雖看不明朗,卻還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路上的石子被鋪得不太齊全。
在天君重上天位之後,對浚稽山是百般照顧。也依著池玥的性子,給他留了仙位。依著滄瀛,在四海八荒之中將浚稽山建立起了結界。如此,九重天即使透過通靈鏡也看不到在浚稽山上所發生的事情,因那層結界是墨鳶所傳授。
說來也怪異,近來總是覺得蹊蹺,背後總像是有人跟著,每當我轉身卻只是空洞的場景。
此時轉身,卻是模模糊糊的在地上發現了一片梔子花的花瓣。這樣的季節,也早已沒有了梔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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