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的身形,瑟縮成一團,窩在納蘭絕的懷裡,雙手,死死的捂緊了胸口,似乎在承受極大的痛楚,聽到納蘭絕的聲音,不禁又抬眸:「絕……我盡力了,司徒姑娘應該還有一線生機,你不要這麼絕望,她不會死的……。」
她虛弱之極,在瞧見納蘭絕的神情之後,眼裡的笑意陡然呈現出來。
此時此刻,絕的神情,是在擔心她呢……
他終於能夠體會得了,她對他的一片情深似海麼?
見他皺眉,她的心口會痛,見到他眼裡的絕望,她會不知道所措,願意用盡一切去撫平他此時的痛苦,原來,為了所愛的人,做任何事情,哪怕犧牲掉她這條小命,她都是心甘情願的,只要他的眼裡,不再流露出那樣的悲傷。
「你現在別說話。」
納蘭絕擁著她,心神複雜不已。
這個傻姑娘,她所做的這一切,原來都是為了他……
如此癡迷不悔,這讓他何以為報?
「絕……我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你不要再難過,不要再露出那麼絕望的神情。」寶兒淺笑著抬眸,這樣的感覺真好,即使身體裡承受著劇烈的疼痛,可是能夠躺在他的懷裡,她覺得好溫暖,好溫暖……
與此同時,烈焰的聲音赫然響起:「再加把力!防禦層馬上就要攻破了!」
此強大的防禦層,是夜恆傾心而出,以其體內巨大的武氣修為鑄成,只要將其突破,無疑於將夜恆的實力能夠減去一半,他再不可一世,再強大目中無人,此時要護住司徒悅,他也無法全身而退。
隨著他一道猛攻,那籠罩在夜恆二人上方的圓形防護,此時終於開了一道口子,所有的火力猛功此時悉數沒入,夜恆見狀,抱著司徒悅急轉直下,落地之際,再復而重新一躍至更高的半空:「你們今日所為,本殿下會銘記於心,他日必將雙倍奉還。」
無法再戀戰下去,他懷裡的悅兒,此時需要得到最好的救治,否則,她就真的再也救不活了,寶兒送給他的這份人情,他亦會記在心裡,將來有機會定會報答。
「他要逃,快截住他!」
烈焰高呼,拓跋晟已經第一個衝到了最前端,與夜恆並駕齊驅,此時的夜恆實力已相對弱了許多,拓跋晟跟上他的步伐,也不算太困難:「你將她留下,你可以走了。」
拓跋晟大聲說道。
經過方才一戰,黑暗神殿如今會落入誰的手裡,已經瞭然於心。
夜恆不用他對付,烈焰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來除去他。
「放棄黑暗神殿,我也不會把她交出來,她為了你們這群廢物,情願死在我的掌下,我要讓她活過來,再讓她睜開眼睛去看看,她所做的決定有多麼幼稚!」
夜恆身形未停,仍然御氣前行,在他的身後,張開一雙無形的翅膀,是由體力的武氣修凝聚而成,而拓跋晟未到達他的級別,見實在跟不上了,唯有將其座駕麒麟召喚而來,這才勉強跟上了他的步伐。
「好歹我們也兄弟相稱十八年,你懷裡的這個女人,她根本就不可能適應得了你要給她的一切,她不願意去融入你的生活,你們的信仰不同,追求不同,你將她強行綁在你的身邊,對你而言是一種折磨,對她也是一種痛苦,為何不放下?你去追求你的信仰,放她自由?她若真的對你有愛,為何情願死在你的面前,也不願意與你共享盛世?」
拓跋晟的聲音,清雅出塵,帶著一種心碎,他無法忍受就這樣看著小狐躺在他的懷裡,他卻搶不過來,此前聽到烈焰前去訓斥寶兒,他才明白,寶兒姑娘在用她的力量,護住司徒悅,這樣,能夠挽回司徒悅重新活下來的一絲希望……
有了這個認知,他才又重新有了鬥志。
假如,小狐在這個世間消失,那麼他又將何去何從?赫然發現,他一再勸誡自己,若是小狐不愛他了,小狐站到了夜恆那一邊,那麼,他一定要闖出一片天地來,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他不是為了小狐的愛,而是為了自己。
如今看來,追根究底,他仍是為了這個女人……
夜恆的話,讓他心驚,前世他親手開槍殺了小狐,此生,他又設計將小狐騙來此,讓她與夜恆對峙,再次讓她陷入此等絕境……
「我從小看著她成長,知道她是個什麼樣子性格的人,她若認定的事情,不會有人更改得了她的看法,憑你用何種方式都沒有用。」
他苦口婆心的勸道,
「你這樣做,只會毀了她!」
夜恆知道此時懷裡的人兒已經有了知覺,能夠聽得到二人的對話。
「你們都不恥我對她的欺騙,那你呢?你這個她前世的戀人又對她做了什麼?故意將小離恨帶到此,好讓她前來找我算賬,想要藉著她的力量,來對付我,如今你們成功了,你與烈焰聯手,再利用我對她的不捨,成功的將我從黑暗神殿給逼走,不過你放心,我很快會再回來的,屆時,你們所有人,一個都不要想逃,傷害過我的人,我定會讓他品嚐百倍之上的慘痛代價。」
他突然露出巔倒眾生的笑容,直看得拓跋晟一陣心驚……
「悅兒,你聽得到嗎?你為之去作戰的我親愛的太子哥哥,他是在利用你來對付我,你中了他的計了。」
懷裡的司徒悅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這些對話,她都聽得清楚,這個可惡的夜恆,是希望她能死得快一點麼?用這樣的話來刺激她?
「小狐!你聽我說!」
拓跋晟慌了,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可是當時的情形我沒有其它辦法,夜恆一旦當上聖皇結合了聖女的力量之後,勢必會踏平整個東方大陸,而他的首戰,必定就是釗鐸王朝,他的殘忍,會讓這方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土地血流成河,亦會生靈塗炭,我實在沒有辦法看到這樣的局面,才出此下策,想要由你先牽制住他,而與此同時,我又收到了烈焰的合作邀請,雖然我這樣做確實有些不厚道,可是對付黑暗神殿,不用這種特殊的方法根本不行,你跟他們講正義,他們會跟你說仁義嗎?」
「狗屁!你們這些自詡正道人士,每個人心裡打的什麼算盤我還不清楚嗎?」
夜恆語氣兇惡,神情肅穆:
「在這個以武為尊的東方大陸之上生存,強者才可以活下來,力量便代表一切,我是強者,我就要攀到最高點,俯看這世間的一切,即使我不這樣做,和我同樣念頭的人,都會去做,比如你,我親愛的太子哥哥,你也會掠過這樣的念頭,統一其他二國,只不過黑暗神殿的人行事出手都過於犀利。便被你們視為不是正道?這是什麼歪理?目的相同,只不過手法有些獨特而已。」
拓跋晟被他的話堵住,半晌才說道:「我們的戰爭,至少是建立在公正的基礎上,不會去傷到無辜的百姓。」
「不傷到無辜的百姓?打仗不需要軍隊嗎?因為你們的開戰,老百姓的家裡,只要有壯丁的不都是要被抓去充軍麼?你們好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論是你,還是我,只要發動戰役,其過程都會是一樣,都會將所有人置於水深火熱之中,你們又有什麼資格來評論我黑暗神殿的所作所為?」
夜恆的笑容裡,越發的諷刺起來。
所謂正道,不過是滿口仁義道德的偏激理論。
是人都會有野心,他要站到最高點去看世間最美的風景,就做好了一切會被阻礙的可能。
「我再叫你一次太子哥哥,你若現在不再繼續糾纏下去,興許悅兒還能活蹦亂跳的重新活在這個世上,但你若一直這樣跟著我,她的命就有可能送在你這樣無止盡的糾纏之中。」
夜恆忽而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拓跋晟,同時,也將司徒悅越發輕柔的抱起,她自方纔那咳嗽過後,又昏睡了過去,看來,這樣的刺激都不起作用了,她此時已經累到了極致。
他的神色認真,語氣凝重。
「你將她交給我,我一定找世間最好的大夫醫治她。」
拓跋晟仍然在做著最後的掙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小狐近在眼前,卻是躺在夜恆的懷裡,仍然不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