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翻身下了床,快速穿上鞋子,疾步走到他面前。用力撕開他受傷手臂那一邊的袖子,因為本來就是破的,所以撕起來也很順手。「絲啦」一聲,他那可憐的小袖子就報廢了……
他的面部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就是稍稍挑了挑眉,安靜地看我瞎折騰……
直到見我要拆開他的紗布時,他抗拒地將手臂往後一閃,並用很危險的眼神盯著我,類似於威脅那種……唉,他狗咬呂洞賓的性格什麼時候能改變一下?!我是怕他感染好心幫他!給我來這套……沒有鳥他,把他的胳膊粗暴地拽了回來,繼續工作……
他低下頭,面色一沉,終於開了金口:「別動!」若是在現代,他肯定很適合當警察……只有兩個字他就說的如此有氣勢,如果改成『不許動』三個字,那將是多麼威風凜凜啊……
我用看鄉巴佬的眼神蔑了他一眼,心裡十分爽歪歪,臉上卻沒什麼大變化,道:「我要給你清理傷口,周圍的細菌都進到血肉裡了,到時候感染就麻煩了!連這都不知道,虧你還是……」我上下掃了他好幾眼,斷定道:「虧你還是身經百戰的殺手!」
他對我的嘲諷不以為意,眸子裡卻流露出掩不住的詫異。見此我心裡更是得意洋洋……現代人的好處啊……面對古代的鄉巴佬們好有成就感……
我看了看這個『鬼屋』,不抱什麼希望地問:「有酒精嗎?」他的劍眉皺了起來,好似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我無奈地用手拍了一下額頭,繼續不死心地問:「那白酒呢?」他好像還是聽不大懂,難道古代不管那玩意叫白酒?還是他根本就不諳世事,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懂?沉思了好一會兒,他終於理解了我的意思,從一個掉了半邊門、結滿了蜘蛛網的小櫃子裡掏出了一個沉甸甸的罐子,他拿著罐子走了過來,裡面還時不時發出幾聲酒水因他手的搖晃碰到罐身的聲音。
看著十分破爛的櫃子,並感受著這個房間的濕霉空氣,我很天真地問了一句:「不會過期了吧?!」他沒有理我,將罐子放到了桌子上,又偏過頭來看我,似乎在問:『接下來呢?』……我又囧了一把,差點忘了,古代的酒是越放越醇的,根本不存在『過期』這種蠢問題……不過也需要放在乾燥的地方才對吧……我還是十分不放心地檢查了一下罐子,拔出紅色的大塞子,我使勁向裡嗅了嗅,裡面除了濃郁的酒香外別無其他,罐子本身也很乾淨……最後得出結論:這真是百分百純酒啊!不摻任何防腐劑,不失為一罐佳釀!……還做上廣告了……跑偏了……
打趣一般,我調笑道:「看起來正正經經的殺手哥哥也會喝酒啊?!難道是為了壯膽用?」本就沒打算他能回我的話,可是這時他卻真的解釋了起來:「驅寒用的,秋天逐漸變涼,加上這裡根本擋不了風雨,備點酒能暖和些。」淡淡的,彷彿在這裡吃苦的不是他本人……
「這裡是你的家麼?」不知怎的,我有些心疼……
「我沒有家。」還是事不關己的語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生怕戳到他的痛處,我的語氣盡量放委婉些道:「我是問,這裡是你的居所嗎?」
不料他還是搖搖頭,道:「我居無定所,在哪裡都可以住。這裡只不過是暫時落腳的地方。」
心裡不自覺地替他抽痛了一下,多麼蒼白無力的生活啊,對他而言難道除了殺人之外就不在乎別的了嗎?可是為什麼要選擇殺手這個職業?為了小說裡所謂的報仇?(小魔在煽情時刻十分不應景地出場:「你覺得你不在小說裡嗎?」……)還是喜歡殺人?(小魔忍不住又出來了:「誰腦子抽了,喜歡殺人?那是精神分裂的患者。」)
「為什麼選殺手這個職業?」我在心裡暗暗得出結論,他有可能是孤兒,被殺手組織收養了所以接受了慘無人道的訓練。……可是礙於小魔不喜歡走尋常路,所以這條結論的對與錯也很懸……
他好像看出了我內心的想法,道:「我覺得當殺手比較自由,很適合我。」自由主義者啊……不過說得倒是很輕鬆……你怎麼不問問那些被你殺的人輕不輕鬆?
我都懷疑是我不會掩飾還是他實在是太牛叉,這一次居然又被他看出來了……「我會選僱主,如果對方不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合理理由,我是不會與他合作的。」呦,還挺傲,這還輪得著他挑?他們頭兒不得宰了他?
我要找豆腐撞牆,他是真的會讀心術吧!「我是單獨的個人性殺手,不是組織性,沒人管我。只是偶爾為了方便賺銀子會和其他組織合作,比如這次的任務就是。」他意有所指道,可惜我聽不懂……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好像就是他口中的『這次的任務』……
沒有時間想這些了,我差點忘了他還是傷患了。於是考慮在這個毛都沒有的時代上哪找東西代替消毒棉……對了,棉花不就行了?!管它是不是消毒棉,沾上酒精不都一樣?!
我發號施令道:「剪刀!」他雖然很疑惑,可還是乖乖遞給我破櫃子上面擺著的剪刀
我抄起剪刀氣勢洶洶地就……剪被子去了……弄出了少許棉絮,我將棉絮輕輕放酒罐子裡沾了沾,道:「把胳膊伸出來。」
他又沉默了,猶猶豫豫地伸出了胳膊……觀察了一下,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猶豫了……受傷的部位是他的右臂……能吃飯、能寫字、能殺人順手些的右臂啊……他怕我給他廢了……
我好笑有有些氣地嗔了他一眼,手還是不自覺地放輕了些,用沾過酒精的棉絮輕輕擦拭傷口的周邊……這樣的擦法肯定會讓他感覺有些紗得慌,那種比疼還膈應的感覺很難受,繞他是受過各色傷的殺手也難免蹙眉忍耐……估計還在懷疑我是不是在愚弄他……
他的表情也確實是這樣毫不掩飾地展露出來的。我斥道:「這叫消毒,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