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無藥可救
早餐的時光是尷尬的，薰璵畢竟是第一次跟這兩個人一起吃飯，本來她完全可以做到很自然的，但是析妃動不動就提起成親生孩子的事情，薰璵想要自然也難。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
吃完早餐後，三人坐在一起聊天。
薰璵很久沒有這樣跟人聊天過了，聊天對如今身為紀星宮少宮主的她來說是一種奢侈。雖然表面上看她似乎是沒有什麼事情的，但是實際上在外的一些重大的事情的決定權都在她的手上，當然，還有子軒清默也有話語權。
畢竟他們三個人的年齡都還小，閱歷不是那麼豐富，資歷也不老，如果只是一個人做決定，恐怕一不小心會讓紀星宮陷入進退維谷的險惡環境。他們三個人自然是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可是這一次，薰璵沒有跟子軒清默商量就自行決定要幫助玄枵平定四方了，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知道自己跟赫連燚一個晚上同居一室還做出這樣大膽的決定後會不會兩人一起上揍她一頓。
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她自然是不怕的，但是雙拳難敵四手不是麼？
「燚兒，你說要去南邊尚禮國，是幹嘛去？」析妃看三個人完全都是處於沉默的狀態首先打破了僵局。不過這也是她真心想要知道的。
「母妃你以後自然會知道的，反正，我一定會平安回來。」赫連燚微笑著對析妃說道。
雖然說他是在給析妃吃定心丸，但是字裡行間已經透露除了這是一次會有危險的離去。
析妃的臉色已經變了。「要去出征麼？為什麼父皇不叫其他的兄弟去，而是叫了你？你不是不想要理會朝政的麼？母妃會很擔心的。」析妃突然間伸出手，摸著赫連燚瘦削的臉龐，不自主的，熱淚已經淌了下來。
「母妃放心，我們紀星宮會派遣一部分人馬前往的，而且我也會跟著去的啊。」薰璵安慰道。但是她沒有跟析妃講過她的武功很好啊，析妃不是又平白多了一份擔心麼。
「不行，璵兒你怎麼可以跟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本宮這個老婆子還怎麼活？」淚水斷了線，到了想止也止不住的狀態。
「母妃您多慮了啦，我的武功跟赫連燚比起來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我就算不能保護好您的寶貝兒子，也一定能夠脫身的。您就放一百個心吧。」赫連燚乖乖的閉上了嘴巴，薰璵則是拍著胸脯保證，但是她是一介女流，做出這樣的動作還真是讓赫連燚浮想聯翩。
「真的麼？」析妃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好不容易才讓淚水沒有先前那麼氾濫了。
「嗯。」薰璵重重地點頭，臉上寫滿了自信和驕傲。
看析妃平復了心情，赫連燚才鬆了一口氣。析妃如今的身體狀況，情緒波動稍微有點大就容易發生意外的，這樣的意外，他赫連燚承受不起。
赫連燚的眼神瞥向薰璵，似乎是在暗示什麼。
薰璵雖然跟赫連燚認識的時間不是很久，但是兩人因為是類似於知己的存在，所以大概是能看懂他在暗示什麼的。
薰璵拉過析妃的手，開始話家常，「母妃有什麼喜歡的樂器麼？」非常自然的問題，帶著非常自然的微笑。
「以前還比較喜歡撫琴的，但是之前最愛的那把琴被皇后娘娘毀掉了，之後雖然想過要再找一把，但是總是找不到適手喜歡的。」語氣裡面是淡淡的失落，就像是那種失去了最心愛的朋友一般的感覺，雖然不是痛不欲生，可是也是痛徹心扉的那種感覺。
不啻人生失去了大滋味，惟獨留下自己孤零零一人，面對所有的艱難險阻，風雨交加。
薰璵拉過析妃的手的目的，其實是為了給她把脈，現在突然間覺得事態有些嚴重，眉頭情不自禁的就皺了起來。
「怎麼突然間皺眉了？」析妃有些不瞭解，可是赫連燚的擔心馬上就上升了一個層次。
「沒事沒事，不過是突然間小腿抽筋了，已經沒事了。」薰璵連忙掩飾自己的不安。
「母妃想要一把合適的琴對吧，我出宮後馬上吩咐下去，一定能給您找到一把合適的琴的。」薰璵是真的覺得應該要滿足眼前赫連燚的母親的所有願望的。她的病，可能真的無藥可救了。
「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一把適合我本宮的琴，本宮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了，不過你有這份心就好了，本宮已經很滿足了。」析妃把薰璵的手翻了一翻，用自己的手在薰璵的手上摩擦著，就像是在面對一件珍寶一般。
薰璵很心疼，但是又不能現在就說出來。
「你們入宮也有點時間了，如果有事情的話，就先離開好了。本宮也有些乏了。」析妃似乎是看到了赫連燚眼底的焦急，這才說話。
其實她老早就很累了，只不過赫連燚進宮雖然頻率是比較大的，可是總是匆匆忙忙，好像有很多東西要忙的樣子。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忙什麼，但看他總是一臉疲憊的樣子，做母親的不心疼才怪。
「嗯，那麼母妃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赫連燚自然地拉起薰璵的手，施了個禮之後就安靜地離開了。
析妃看著自己的手，臉上的微笑很深很深。她其實知道的，薰璵剛才在查看她的身體狀況，不過，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們知道後只會是很失望很焦急的吧。
「璵兒怎麼樣？」赫連燚急不可耐。
「你之前沒有給你母妃看過麼？」薰璵反問，她才不信赫連燚沒有給析妃把過脈呢。
「很糟糕。」赫連燚非常誠實地回答。
「的確，而且，我說了你不要太過傷心，幾乎可以說是無藥可救的。」薰璵垂下了雙眼，這也是她不想要面對的事實。
她的今生沒有母親，前生也是母親早早的就離世了，她渴望母愛的溫暖，而且今天她也真切的感受到了。可是為什麼才剛讓她感受到那種溫暖，卻又要立刻奪走呢？
老天爺果真是這麼殘忍的麼。
薰璵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可是這是事實啊，擺在眼前的事實。
「你說了幾乎無藥可救，但是還是有方法的是吧，你告訴我，告訴我啊。」坐在馬車上，赫連燚就開始大喊。
「其實跟無藥可救是沒有什麼差別的。」薰璵不忍心看赫連燚傷心欲絕的表情。
「因為，母妃的病除了身體上的病之外，還有，很嚴重的心病。但是我根本不知道十幾年前發生了什麼，我就算想要對症下藥，也是完全沒有辦法的。」薰璵很爽快地說了出來，她總覺得析妃跟自己這次的任務會有一定的關係，但是究竟有怎麼樣的關係，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
「身體上的病呢？有治的方法麼？」赫連燚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薰璵沉默了，這是類似於心臟病一樣的疾病，放到現代都沒有辦法的，在這種醫藥用品極度缺乏的年代，怎麼能治呢？
再怎麼看來，活著的時間都是不多了。
即便薰璵是真的不想要打擊赫連燚，但是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也是好事。
「我們離開之前多陪陪母妃吧，她一個人，總是太過寂寞的。」薰璵提議。
「嗯。」很清冷的回答，很懊喪的回答，很傷心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