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是妃 九月靜月影成雙 第十六章
    轉眼就是九月二十三日了,從早上開門迎客開始,蘇家的大門前一直是人來人往,許多人都還在奇怪為什麼蘇家大小姐的十七歲壽宴才過去沒幾天,這會兒有給兩個小姐公子舉辦壽宴。

    不過,這些賓客也只是心裡面疑惑著,等收到了請柬,還是帶著禮物過來了。

    蘇暮綰以為是晚宴,沒想到默青和暮秋的壽宴居然設在中午,可把蘇暮綰汗了一把,不由得為那些不得不帶著笑顏和蘇撫亥談話的賓客們擦一把汗,虧得蘇撫亥想得出來,這麼熱的天氣,要是酒席擺在太陽底下,曬暈過去幾個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這種事情,還不需要蘇暮綰去操心,她剛帶著起床梳洗好的默青和暮秋出了煙雨樓大門,就讓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昨晚上蘇撫亥連夜安排了人手以小須女湖為圓心,向外面拉了十來丈的遮陽布,下面雖然只擺了石桌酒席,但是每張酒桌旁邊都擺了不少青花缸子,裝著滿滿的冰塊,這樣子一來也不會太熱了。

    只是蘇暮綰看著頭頂上那些遮陽效果不錯的幕布,心裡馬上開始計算這些幕布的成本,生生把自己嚇了好大一跳。

    蘇撫亥早早就起來和紅玉一起在門口迎客,小須女湖這邊有林伯走了之後新來的福伯看著,見著自己大小姐帶著小小姐和小公子過來,忙行禮問安,順便說了蘇撫亥和紅玉現在在門口了,讓蘇暮綰帶著兩個小傢伙到門口上也站一會兒。

    本來上一次蘇暮綰壽宴的時候蘇撫亥也讓她到門口站著,不過蘇暮綰不想讓人當猴子打量,隨口找了個理由推過去了,好在蘇撫亥掩飾的好,沒讓那些賓客照著漏子說蘇暮綰的閒話,這會兒可是默青和暮秋兩人的壽宴,紅玉昨晚上已經交代過一次了,就算是蘇暮綰想再找個借口,怕也會覺得臉上燥得很,只得牽著兩個小壽星往外面走去。

    默青和暮秋今天穿的是先前蘇暮綰去定做的新衣裳,看的很是喜慶,默青和暮秋還是雙生的龍鳳胎,衣服的款式看上去不差多,遠遠瞧著,很想觀音坐下一對金童玉女,很有送子的好綵頭,惹得那些剛進門的賓客們一陣稱讚。

    聽到多了,就算知道裡面有多少水分,默青和暮秋兩人的嘴角也快裂到耳根處去了。

    等賓客們差不多都到了蘇撫亥和紅玉先進去招待客人,由著蘇暮綰牽著默青和暮秋在門口迎客,雖然蘇撫亥不在這兒了,蘇暮綰還是容不得自己有絲毫送些,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來來往往的馬車。

    剛送進去了兩位賓客,蘇暮綰剛回身就看見了剛下了馬車的柳生,不過蘇暮綰的注意力顯然不在柳生身上,而是在隨他下車的那抹嬌艷的粉紅身上。

    蘇暮綰不用去看那人的面容就能猜到如此心不甘情不願的人只能是柳晴歌了,只不過有了上一次的教訓,柳生居然還敢帶著柳晴歌到蘇府來,也不知道說他癡傻也好,太相信柳晴歌能改好才是了。

    不過,既然來了,那邊是客人,蘇暮綰推了推機靈的默青,帶著默青上前迎客。

    「柳城主來的晚了些了,爹爹已經在裡面等了您一會兒了,禮物暮綰收下了,請柳城主慢慢往裡面走。」

    蘇暮綰接過柳生遞過來的錦盒,隨手遞給站在身後的侍女手上,讓她拿過去登記好,等會兒盤點完了之後準備好給柳生的回禮。

    「真是不好意思了,公事繁忙公事繁忙。」

    柳生嘴上推脫著,不過蘇暮綰哪能這麼容易相信了他的話,又不能不給人家好臉色看,就扯了個笑容,讓一個侍女迎了柳生進去。

    等柳生往裡面走了幾步,才發現跟在他身後的柳晴歌還沒跟上來,回頭一看,果然和蘇暮綰對上了,不覺一陣頭疼,好在柳晴歌沒和上次那樣在大廳廣眾之下做什麼失禮的舉動,只是憤憤的瞪著蘇暮綰,往回走了幾句,扯上柳晴歌就往裡面走去。

    「姐姐,那人好沒禮貌,真是沒教養!」

    暮秋皺了皺鼻子,很不高興的嘟囔了一句,一說出來,馬上就意識到這兒還是門口,要是讓那些賓客們聽到了,怕是不好,急忙捂著嘴巴,不再說話。

    蘇暮綰本來還有些不怎麼來興,聽暮秋這麼一說,倒是舒緩了不少,瞧著暮秋一副緊張的模樣,笑著放下了她的手,鼓勵的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誇了一句,「咱們的小暮秋今兒可是小壽星,誰敢說你的壞話,就讓默青去揍他。」

    暮秋是高興了,不過默青的小臉卻是哭了,心中默默累著,憑什麼你們負責動口,我就得動手,我也還是個小孩子,好不好啊?!

    照著一般的規律來說,來頭越大的人越是喜歡擺架子,再等了幾批賓客之後,蘇暮綰留意了一下,差不多和蘇撫亥往來過的熟面孔都已經到了,那就是說臉面大的賓客們應該倒在裡面了,也就不樂意在門口曬太陽了。

    問了問默青和暮秋,兩個小傢伙一聽可以回去了,高興的踩著步子跑到前面去了。

    等蘇暮綰帶著默青和暮秋兩個小壽星到了小須女湖的臨時宴會廳這邊,酒桌邊上又新添了不少冰塊,好在看那些賓客都沒有汗流浹背,蘇暮綰這才小心的鬆了一口氣。

    雖然這次壽宴不比她的壽宴,但是也是她有份準備的,雖然大多數是蘇撫亥和紅玉兩個人策劃的,但是蘇暮綰怎麼也不情願默青和暮秋在離開萬晁前的壽宴出什麼岔子。

    放眼看了一圈,這會兒柳生學聰明了不少,一進來就讓柳晴歌去了官商小姐那一邊的桌子上坐著,還讓幾個看上去有些威勢的小姐看著她,不讓她亂走,他自己則是站在一旁,等著蘇撫亥落座了之後才坐下。

    由於默青和暮秋是整個壽宴的主角,自然不想前一次壽宴一樣坐在下面幾桌上,連帶著他們的娘親紅玉也坐到了主桌上,不過蘇暮綰見著紅玉的神態有些不自然,想來是因為蘇撫亥平日裡見這些大人物都不怎麼會讓紅玉在場,她的尷尬是想當然的。

    紅玉幾次想找個借口離開,但是想想,這是她生養七年的兩個孩子的壽宴,就算坐著有多難受,也不能離開,別說是蘇撫亥會怪罪她不懂事,就是兩個孩子都會覺得這麼做讓他們很沒面子。

    入了座,默青和暮秋兩個小傢伙就坐到了紅玉和蘇撫亥的中間,蘇暮綰給主桌上的每一個賓客都敬了一杯酒之後,就下了桌,到下幾桌上尋了個位置上坐著去了。

    等蘇暮綰落座之後,才發現把她當假想敵的柳晴歌居然就坐在她背後那一桌,她本想著能不和她起衝突最好,哪裡知道柳晴歌可不是這麼想的。

    從見著蘇暮綰進了臨時宴會廳開始,柳晴歌的眼神就一直落在蘇暮綰的身上,看著她那般自如的周旋在主桌上,柳晴歌也說不清楚她心裡是羨慕還是嫉妒,好不容易看到蘇暮綰過來了,還坐在她身後那一桌,她怎麼能不想著過去挑戰一下蘇暮綰。

    拿了酒杯,就往蘇暮綰那邊走,不過柳晴歌顯然忘了柳生之前的安排,見她要走,坐在她兩側的幾個小姐均是伸手將她按了下來,好言勸著。

    「我的好妹妹,你就算是在想和蘇暮綰一爭高下,也要看看是什麼場合啊,現在雖然不是蘇暮綰的壽宴了,但是也是蘇家唯一一個大公子的壽宴,你要是這會兒和蘇暮綰鬧了脾氣,蘇伯父要是生氣了,就是伯父說好話,也不一定能修補好兩家之間的關係。」

    「是啊是啊,姐姐聽說了,這蘇暮綰只是回來小住一會兒,等過些時候還是會走的,到時候城中最耀眼的女子還不知清歌妹妹你麼。」

    似乎是聽懂了這兩個女子話裡面的意思,柳晴歌咬了咬牙,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將就被放在桌面上,見蘇暮綰正回頭看向她,狠狠的瞪了眼蘇暮綰,這才心滿意足的低下頭去。

    柳晴歌在想什麼蘇暮綰還沒無聊到去猜想那麼多,她不想和柳晴歌鬥上一鬥,不是沒有原因的,第一,就和那勸說的女子說的那樣,她雖然生在蘇家,長在蘇家,但是總歸已經有了另一個家的人,萬晁的事情,她從來就不想去攙和,第二,柳晴歌的檔位確實低了些,蘇暮綰不屑去和她都些什麼,真要鬥上一鬥,別說是條件極優的蘇暮綰,就是現在的艷娘也能將她比下地裡去。

    最主要的一點就是柳生雖然只是一個城主,權勢不大,但總歸是直接管著蘇撫亥的,柳生的面子,蘇暮綰懶得給太多,蘇撫亥她怎麼著也得照顧著。

    這麼一分析清楚,蘇暮綰才懶得和柳晴歌計較什麼,但是氣氣她還是可以的。

    優雅的給自己的酒杯上斟滿了酒水,蘇暮綰帶著一壺飄香的桃花釀到了柳晴歌這一桌,蘇暮綰清楚的知道,這一桌不是官家小姐,就是商人之女,平日裡她們的爹爹都是和蘇撫亥打交道的人,蘇暮綰不介意和她們來點小矯情,而且在她們心中,恐怕蘇暮綰和柳晴歌比起來,絕對是蘇暮綰佔上風,所以蘇暮綰敬了一杯酒,桌上除了繃著臉的柳晴歌之外都裝著親熱的拉著蘇暮綰問長問短,可把柳晴歌氣得不輕。

    眼見著柳晴歌的臉色越來越青,蘇暮綰僅覺得心裡很爽快,不過她也知道但是要有一個度,不好欺負柳晴歌太重了,免得反彈的也重,傷了自己就不好了。

    「依依惜別」了那一桌的官商小姐,蘇暮綰借口酒醉,讓春錦扶著回了煙雨樓,偷懶去了。

    等確定蘇暮綰進了煙雨樓的院門,柳晴歌才將手中的酒杯摔在了桌上,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是猙獰,讓這些臉上還是歡笑著的小姐們嚇得不輕,心下決定以後還是少接觸些柳晴歌為好。

    畢竟是官商小姐,長輩們做事情她們雖然插不上手,但是那些長輩們可不會放過打親情牌的機會,隨手一扯,隔著幾代的都是親戚,不過,眼前柳生一家就是例外了,由於柳生是下面派下來的城主,可以明確的標明為「空降部隊」,本來這些原來的官員和商賈們就不怎麼感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柳生混的不好,不過是長輩們忌憚著朝廷,才不得不小臉應著柳生幾句,偏偏柳晴歌這個人看上去聰敏伶俐,其實腦子裡面裝的不知道是不是豆腐渣,這些小姐們都知道蘇家是萬晁不能得罪的一個存在,所以就算和蘇暮綰沒見過面也還是笑臉相迎,還想著法子去討好她,沒想到柳晴歌居然白癡到和蘇暮綰作對,她們可不希望因為和柳晴歌走得近了,就影響了蘇家對她們長輩的看法。

    過了沒一會兒,冷靜下來的柳晴歌明顯覺得桌上的氣氛不對勁了,左右看看,人還是那些人,不過看她的眼神怎麼看怎麼覺得刺眼,柳晴歌心中惱火,臉上陰沉著,強忍著怒火不讓自己爆發。

    她是自大,但是蘇暮綰的出現讓她從自大一下子掉落到了自卑的地步,她幾次想要上前去和蘇暮綰來一場明鬥,但是每一次都輸給了自己的「怯懦」,如今,這些剛剛還和她很是親暱的人轉眼就投了蘇暮綰那邊,讓柳晴歌怎麼有好臉色擺出來給她們看。

    但是蘇暮綰給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她不能明著給蘇暮綰一個教訓,那就等著暗夜裡偷偷的使手段了,想到這兒,柳晴歌的神色忽然明媚了起來,但是隱隱透著一股子邪魅,讓那些看不明白但是心思敏感的小姐們心驚了一會兒,更是遠離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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