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是妃 六月百花又相逢 第十七章~第二十章
    這天一早,艷娘就醒了,她習慣了早起為蘇暮綰安排好一切,只不過等她躡手躡腳房間的時候,迎面撞上了早早在外面等著的歐陽楚,不覺臉頰有些發熱。

    不過,今天歐陽楚的意外還不是讓艷娘覺得最驚訝的,反而是歐陽楚身邊的歐陽志雄讓艷娘很是好奇,比歐陽楚看上去年長不少,而且光看兩人的面容就知道兩人肯定是有血緣關係的。

    這個認知讓艷娘的臉頰更加熱了一些,在什麼都沒準備的時候就和歐陽楚的家長見了面,而且還在別人早早就在外面等著了的情況下,一時間艷娘只覺得天雷滾滾,好像就這麼奔向河濱的懷抱。

    好丟人啊!

    艷娘心中嘀咕了一句,不忘欠身向歐陽志雄見禮。

    「艷娘見過歐陽老爺!」

    歐陽志雄只是躺了一會兒就起來了,讓歐陽楚陪著在蘇暮綰的房間外面等著,他能分辨出蘇暮綰的房間內有兩個不同的氣息,有一個是蘇暮綰,另一個應該就是蘇暮綰口中的「艷娘」了。

    歐陽楚還沒和他說艷娘是怎樣的一個人物,但是歐陽志雄見到艷娘本人之後覺得這小姑娘還是不錯的,他們這些習武之人,身體強健的很,一晚上不睡算不了什麼,人家一個小姑娘這麼早就起來了,而且還是為了蘇暮綰起那麼早的,歐陽志雄自然是喜歡的。

    「起來了。」

    歐陽志雄斂起氣勢,裝作和尋常人家的父親一般謙和,平和的讓艷娘起來,想到他們到的時候蘇暮綰被他們吵醒了,不知道睡的好不好,就多問了一句。

    「暮綰醒了嗎?」

    艷娘側身看了眼裡面,因為有屏風擋著,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她側耳聽了聽,只是蘇暮綰反身的一些響聲,還沒起來,就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說道,「她還沒醒呢,我們到別的地方說話吧。」

    三人輕手輕腳的到離房間不遠處的荷香亭裡坐著,亭子中的古箏已經收起來了,等會需要帶著去城裡,平常都是留著的,免得蘇暮綰來回搬麻煩。

    給歐陽志雄送了一壺水過來,艷娘想要去廚房準備蘇暮綰的早飯,讓歐陽楚留下了。

    「錦繡江山會去準備的,你留著,我爹還有話要問你。」

    艷娘原本以為歐陽志雄只是歐陽楚的長輩,沒敢往父親那邊想,這會兒聽到歐陽楚說來,忙端端正正的又給歐陽志雄行了個禮。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個大家閨秀,留你在這裡照顧暮綰倒是委屈你了。」

    歐陽志雄見艷娘的舉止處處透著端莊的氣質,想來家境不差,只是有些好奇她怎麼就願意留在這裡,陪著蘇暮綰這麼久呢?

    「艷娘本名柳艷心,是城中柳家的小姐,不過家道中落,有些人覬覦她的美色落井下石,艷娘不想連累了柳家,就偷跑了出來,正巧讓我遇見了。」

    歐陽楚在旁邊簡單的說了一遍和艷娘相遇的過程,雖然沒多說什麼,但是其中還是有些讓歐陽志雄幫柳家一把的意思。

    歐陽志雄暗笑,能猜出幾分歐陽楚的心思,歐陽楚硬要裝作不在意艷娘的樣子,歐陽志雄就越想扯下他偽裝的面具,「這事情你自己看著辦,我已經不過問這些了。」

    ———第十八章———

    歐陽楚來往於元慶和河濱水榭的時候分外小心,也不能再水榭之中久留,所以陪著蘇暮綰最多的就是艷娘了。歐陽志雄昨晚上粗粗聽了歐陽楚介紹的這一年來蘇暮綰的事情,但是比起來,歐陽志雄更想聽聽艷娘嘴裡蘇暮綰是怎麼過日子的。

    艷娘是昨天才知道蘇暮綰的眼睛原來是能看見的,所以不用歐陽楚提醒也知道應該迴避這件事情。

    「艷娘是去年年末的時候到水榭來的,那時候暮綰已經能自如的進出了,和正常人無異,我一直奇怪暮綰是怎麼做到的,有一次整理衣櫥的時候,發現了許多圓餅裝的奇怪物件,問了暮綰才知道那個叫做『護膝』,只要將繩子綁在膝蓋上,就能很好的保護膝蓋不受傷害。」

    「暮綰當時還說了,要是遇見她義父,就將護膝的製作方法交給他,讓他可以推廣到軍隊中,這樣作戰的時候就算墜馬了,也可以保證膝蓋不會受太重的傷害,也可以很快的避開敵人接下來的攻擊,不過暮綰只是提了提,沒有讓我飛鴿傳書給歐陽公子。」

    歐陽志雄沒想到這麼小的事情蘇暮綰還能想到她,但是沒有出口打斷艷娘的話,認真的聽著她接著說完。

    「暮綰還說了,初春的時候膝蓋最容易受涼。要多準備一些,來年讓歐陽公子帶一些回去給她的義父義母。」

    歐陽楚也認真的聽著,只是蘇暮綰的這些想法都沒有和他說過,他要是早知道,就不會私心的以為避開所有人就是保護蘇暮綰,讓她飽受思念之苦。

    艷娘將「護膝」的故事講完,就停了下來,不是她不想講,而是因為歐陽志雄和歐陽楚兩人都沉默了下來,想事情,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打擾他們,就站在一邊等著他們醒過來。

    歐陽志雄首先回過神來,見艷娘乖巧的站在一旁,心裡對她的喜歡更深了一層,是個明白事理的小姑娘!

    「老爺,艷娘給您說說暮綰彈琴的事情吧。」

    想到等會兒去了百花節,蘇暮綰的才藝展示是古箏,曲子正是她最喜歡的《白狐》,想到她教授蘇暮綰學古箏的事情,艷娘心底是一陣得意。

    每一個成功老師,總是希望自己的學生的成就比自己高!

    艷娘雖然各方面涉獵都多,但是劍舞才是她的強項,古箏也只是比尋常人家的小姐出色一點,後來蘇暮綰撿回了古箏的記憶,她是望塵也不及蘇暮綰,但是她一點也不嫉妒,只是替蘇暮綰覺得高興。

    「爹,暮綰彈奏的琴譜我有,您看看!」

    歐陽楚從袖籠中取出貼身珍藏的琴譜,都是蘇暮綰彈奏之後艷娘記錄下來的,留一份在水榭存著,艷娘還會多準備一份,飛鴿傳給歐陽楚,這小半年的時間,他已經收到了不少了,最喜歡的卻是《滄海笑》這首曲子。

    歐陽志雄一邊翻看著琴譜,一邊聽艷娘略帶得意的語氣說著蘇暮綰學古箏的趣事兒,還將蘇暮綰學習的天賦誇得是天花亂墜,一點沒有靠譜的感覺,但是歐陽志雄卻是聽得很高興。

    ———第十九章———

    艷娘說的興起,不過一想到這會兒蘇暮綰該醒了,就告罪一聲去看蘇暮綰了。

    回到房間一看,果然蘇暮綰已經坐起身子,靠在枕頭上,因為知道有除了歐陽楚之外的人住在水榭,所以蘇暮綰沒有穿著褻衣就出去,而是留在房間之中等著艷娘過來。

    剛才坐了一會兒,艷娘還沒回來,蘇暮綰知道艷娘應該是有事情去忙了,也不急,就坐在床上想著事情,想到歐陽出對於那個「陌生人」的恭敬,蘇暮綰有點想問問歐陽楚,是不是歐陽志雄來了。

    蘇暮綰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大,但是在想明白歐陽志雄不直接表明身份的原因之後,蘇暮綰不由得笑開了,歐陽志雄這麼大的人了,還是琢磨不到她的心思。

    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多,也不怕她多想了,就這麼把她「晾了一晚上」,看來是許久不見,反而更加的擔心他了。

    想到等會要去參加百花節,蘇暮綰摸索了一會兒,解開了蒙在眼上的黑布,好在外面的光線很柔和,蘇暮綰只是覺得眼睛有些乾澀,倒是沒有昨天的刺痛感。

    艷娘將昨晚上準備好的衣裳掛在架子上,接過蘇暮綰手中的黑布,讓蘇暮綰再坐一會兒,適應了光線之後,這才讓她下了床。

    「感覺怎麼樣?」

    蘇暮綰順著艷娘,坐到了梳妝台前,睜著眼四處看看,覺得有些不習慣,「有些模糊,感覺頭有點暈暈的,還是覺得黑布蒙著舒服些。」

    「不行!」

    艷娘一口否決了蘇暮綰想要往後退的想法,她可以特意準備了眼紗的,要是蘇暮綰蒙著黑布招搖過市,那才叫吸引眼球,不過,肯定會惹來麻煩的。

    「要不,我再給眼紗加一層?」

    蘇暮綰隨意的點點頭,其實她是巴不得眼紗除了能擋住別人探究她的視線,最好能把她的視線也擋住了,反正她也習慣了黑暗,也能和歐陽楚那樣和尋常人沒區別了。

    想到歐陽楚只有光感的眼力,蘇暮綰不由得想到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歐陽謙,自從那次在蘇府「爭鋒相對」之後,歐陽謙就和失蹤了沒什麼區別,就是她在歐陽侯爺府那陣子,也沒見到過他,要不是當初她分辨出歐陽謙的視力正常,和歐陽楚的「朦朧狀態」有本質區別,她會以為歐陽謙是個虛構的人物。

    不過,隨著歐陽謙的漸漸淡出,蘇暮綰不得不好奇歐陽謙到底是不是歐陽志雄的兒子,怎麼都是兒子,歐陽謙的待遇和歐陽楚怎麼區別就那麼大呢?

    因為要佩戴眼紗,所以艷娘昨晚上就挑選了一雙精緻的雕花樓空銀簪出來,她是捨不得花歐陽楚給的錢買這麼貴重的簪子的,自然是歐陽楚帶來的。

    只是高高的挽了一個團髻,將劉海全部梳起,因為蘇暮綰還是雲英未嫁,所以背後還是披了一瀑青絲,間雜著銀線,在腰部束好,繫了根飄長的湖藍色髮帶,髮帶尾部用銀線繡了精巧的圖案,也是一個亮點。

    艷娘讓蘇暮綰閉起雙眼,將眼紗對折了之後蒙在蘇暮綰的眼上,兩端用銀簪固定在髮髻之上,餘下的部分在髮髻下藏好,之後讓蘇暮綰換上那身寶藍色的長裙,繫好雪緞腰封,密密的用銀絲編製的繩在腰封上纏了好幾圈,當做裝飾,又在腰封上繫了一枚雲型玉珮。

    ———第二十章———

    蘇暮綰站在梳妝台前,任艷娘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雖然這時候的蘇暮綰已經讓艷娘很驚艷了,但是艷娘總覺得還差了些什麼,一時間又摸不著頭腦。

    蘇暮綰不喜歡化妝,所以沒有讓艷娘給她的臉懂什麼手腳,少了一份人為的白潤,反倒是多了幾分天然的清透,在瑩藍眼紗的映襯下,清冷中又添了幾分的靈氣。

    艷娘皺著眉頭看著蘇暮綰素淨的臉,靈光一閃,終於知道差了什麼,拖著蘇暮綰坐在梳妝台前,用細毛筆沾了些銀粉,又沾了一些香膏,一點一點在蘇暮綰空白的額間描繪了一個精緻的花鈿。

    原本銀色就是閃耀的顏色,等會兒到了陽光之下,一定能讓蘇暮綰更加的出彩。

    等「收拾」完蘇暮綰,艷娘這才去換衣衫,因為蘇暮綰還在適應光線,很不方便,所以只能坐在床上,看著艷娘細細的妝點著她的臉。

    艷娘本身就是極美的,性子恬靜,又挑了最純淨的白色,這讓她這多芍葯蛻變成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和蘇暮綰站在一起,絲毫不會失色,只不過蘇暮綰看出來艷娘的髮髻之上只用了梳妝台上最多的珍珠點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以前很喜歡那對白玉蝴蝶,後來歐陽楚也送過來了,想了想蝴蝶被守在哪兒裡,蘇暮綰直接讓艷娘拿了出來。

    「你別和我客氣,反正我覺得你戴著一定好看!」

    沒有給艷娘推辭的空閒,蘇暮綰提著裙擺端著姿態往外面走去,艷娘白了蘇暮綰一眼,對著鏡子比了比,將白玉蝴蝶中的一隻斜簪在髮髻一邊,剩下一隻她卸了蝴蝶下面的釵,別再一個銀戒上,戴在了左手的食指上,之後就追著蘇暮綰出去了。

    歐陽志雄知道蘇暮綰要洗漱,沒想到一等那麼就,想進去看看,又擔心嚇著蘇暮綰,只能背著手在荷香亭裡來回走著。歐陽志雄都站著了,歐陽楚哪有坐著的道理,只能站在一旁,歐陽志雄走一圈,他就記一下,看看走到多少圈的時候蘇暮綰才會出來。

    數到二十一的時候,房間裡終於有了動靜,歐陽楚停下了數數的動作,歐陽志雄自然也是站定了,將目光全部投射在房間門上。

    門扇從裡面慢慢展開,現出門後一抹幽藍的身影,歐陽楚驚訝的都忘了應該走過去,歐陽志雄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在歐陽侯爺府的時候,蘇暮綰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是從來沒見過蘇暮綰有現在這般驚艷的感覺,一身幽藍長裙曳地,前面的剪裁短一些,剛好能看見蘇暮綰繡鞋精美的鞋面,雪緞的腰封略微要比比腰真是在的位置要高上一些,這也讓蘇暮綰原本就單薄的身段顯得更加高挑,淺一些的藍色抹胸上面用銀線勾勒著繁複的圖騰,看的歐陽志雄和歐陽楚一陣眼花繚亂,臉上沒有太多修飾過的痕跡,精緻的眼紗擋住了蘇暮綰明耀的雙眼,但是依稀能看見眼紗之後那雙魅惑的桃花眼,額上銀色圖案點綴的恰到好處,讓蘇暮綰的面容多了幾分靈氣。

    難怪昨晚上蘇暮綰那麼肯定的說艷娘已經準備好了,而且一定很不錯。

    這水準何止是不錯!

    歐陽志雄透過不算厚重的眼紗,想要看盡蘇暮綰的眼中,不過蘇暮綰還是遲疑了一下,才輕聲喚了一聲。

    「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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