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來自山寨   第一卷 第133章 請放手
    楚瓷颯爽身姿立於海邊,遙望著那海天一線間由遠及近的一葉扁舟。

    船緩緩朝著岸邊駛來,船頭站著一人,長身玉立、翩然若仙,而他卻是一直背對著岸的方向,久久遙望著來的方向,落日還在海平面上掙扎,渾圓鮮亮,印得海面和天際熠熠生輝,四處都揮灑著金的光芒,仿若救世主即將蒞臨凡塵一般。

    楚瓷將寶劍插在地上,單膝跪下,道了聲:「參見長老!」

    來者頭髮花白,眉宇五官都透著和藹悠然,他抬了抬手,說道:「瑟雅巫女找到我,說羽兒有難,讓我來大周皇朝走這麼一遭,楚瓷,可真有其事?」

    「回長老的話,羽兒她的確是遇到了些麻煩,不久前她被人追殺時服下了『煉獄』,卻將唯一一顆解藥給了她的側夫救命,之後,她又被抓進了鬼靈藥母的勾魂谷,至今我還沒有她的消息。」楚瓷深感愧疚地說,「對不起,長老,楚瓷沒能守護好羽兒!」

    「不關你的事,」來者淡淡歎了一口氣,轉而輕笑,「她這孩子生就是一副闖禍的命!誰遇著她,誰倒霉!就連一心避世的老夫也躲不過這些凡塵糾纏!」

    楚瓷抿唇,說道:「羽兒此次來大周皇朝,已經將整座京城鬧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了!」

    「呵呵……」來者捋著耳際鬢髮,笑著搖了搖頭,「命硬之人就是有這種好處啊!」

    楚瓷鎮靜的臉部肌肉抽搐了下,「其實羽兒她也受了不少的罪。」

    來者瞇眼,諱莫高深地遙看海的那一頭,「這是她外婆未了的心願,也是這孩子的命……對了,那些前來查探羽兒外婆的人,還是由楚瓷你來打發吧。」

    「敢問長老,我該如何打發?」

    來者呵呵一笑,說:「當然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咯!他們不是壞人,就當陪他們玩玩吧!」

    「在長老眼裡,這世間就沒有壞人!」楚瓷輕笑,「對了,自從羽兒被女巫控制後,她的精神力我根本就查探不到,不知長老能不能感知到她現在的境況?」

    「老夫也感知不到,這孩子,為了不讓巫醫族秘密外洩,已然自斷了精神力感知了!算了,這孩子命還長著呢,隨她折騰去吧!」

    楚瓷抿嘴,心想羽兒現在正要折騰的可是長老您啊!

    **

    近些日子,太子軒轅弈的日程安排得非常緊湊,在這忙碌異常的時刻,卻准了柳顏出宮,柳顏也就乘機約了辰玦在京城外的碧華湖上見面。

    「讓王爺您久等了!」姍姍來遲的柳顏抱歉地朝辰玦欠了欠身子,坐在了他的對面,「越王殿下,如今時間緊迫,奴婢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吧。」

    辰玦「嗯」了聲,便逕自給自己又斟了杯酒,下巴微抬,一飲而盡,喝得又急又恨。

    柳顏見他如此模樣,心下也有些不忍,抿了抿唇,說道:「羽兒已經不在了。」

    辰玦正在斟酒的手頓了頓,他緩緩抬眼看向柳顏,眼裡的疲憊漸漸被另一種絕望所替代,「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柳顏蹙了蹙眉,心下也有一絲的煩躁,解釋著說:「羽兒的師傅來大周皇朝了,他是來接羽兒回去的。」

    「啪」,辰玦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擱在了桌上,憤怒地說,「黎羽是父皇賜給本王的王妃,沒有本王准許,誰也不許帶走她!」

    一旁的柳顏,有些驚愕地看著辰玦,眼前這個她最最關心的皇子,他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沉穩冷酷的軒轅辰玦嗎?

    「問世間情為何物……王爺,羽兒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也請王爺放她自由吧,」柳顏語調和緩地說,「羽兒原本就是巫醫族後人,只因數十年前時局動亂,她的母親被迫淪落至燕國,王爺也許還不太清楚,巫醫族人逝世時,靈魂不會立即隨著肉體死去,而是將在族內長老的指引下回到巫醫族的聖地,在哪裡,羽兒將和她外婆族人們相聚……」

    「本王不許!本王就是不許!」辰玦騰地從椅凳上站起,怒道,「既然她不會真正死去,那就讓她永遠地陪著本王,和本王在一起!」

    「王爺……」

    「上次在本王府中,本王以為是她死了……在本王毫不知情之下,你們竟然帶走了那個人……這一次,誰都別想從本王手裡將她帶走!誰也不行!」

    柳顏皺了皺眉,又淡淡地笑開了:「沒想到王爺已經用情如此之深了……可是,羽兒只有七天的時間,如果她的魂魄不跟著她師傅回到巫醫族聖地,她便將從此永永遠遠消失,甚至永遠都不能輪迴轉世。」

    辰玦瞇了瞇眼。

    柳顏見辰玦情緒有些鎮定了下來,又開口解釋著說:「奴婢聽楚瓷女官說的,巫醫族人逝世時,他們的魂魄不會隨著肉體而死去,但在七日之內,若他們回不去巫醫族聖地,他們將會被巫醫族祖先的精神力所拋棄,再也不能輪迴轉世……王爺,如此您還要將羽兒留在身邊嗎?」

    辰玦眼眶微微紅了,他皺了皺眉頭,隨手拿過酒壺就著壺嘴又喝了幾口,心中極度忍耐著、權衡著,良久,他苦笑了起來:「母妃說得沒錯,我們這些人,享盡了常人無緣享有的尊榮,所以上天早就拿走了我們最珍貴的禮物,柳嬤嬤……本王此生真的就不配擁有心愛之人嗎?」

    柳顏定定地看著辰玦,拿起一個酒杯,從他手裡拿過酒壺,給自己斟了杯酒,優雅地朝辰玦舉了舉杯,說道:「喝醉了,讓自己好好睡一覺吧,醒來之後,該忘的,就全部忘掉,羽兒也會忘了凡塵中所有的一切,跟隨她師傅回到聖地,無憂無慮地陪在和她同樣逝去的家人身邊,她此生很苦,就讓她得到最後的幸福吧!」

    辰玦苦苦勾唇,冷冷地把玩著手裡的酒杯,「前些天,本王做了個夢,就像嬤嬤說的那樣,那丫頭回到了她外婆身邊,生活得很快樂,可是……她似乎忘了本王……」他頓了頓,努力逼回了眼裡不甘不願的淚,「請嬤嬤替本王安排一下,本王想見一見丫頭的師傅,本王要親自送她離開。」

    **

    穿過雲霄的那一瞬,黎羽幾乎感覺到自己將要得道成仙了一般,越過了山峰,眼前便是一片開闊,雖然從山頂看去依舊雲霧繚繞,但眼下的一切都明亮了許多,不再如山那頭那般陰沉詭異。

    怪鳥收起了碩大的羽翅,又縮成了圓乎乎的蘑菇雲樣子,黎羽趴在它的背上,隨著它從高處慢慢朝下滑行著,她試圖用鳥語跟它溝通,讓它帶自己去採集花釀蜜的地方,可是,就在此時,怪鳥慢騰騰地轉過腦袋瞪著黑亮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後就開始劇烈地抖動身子,就像身上長滿了跳蚤般難受,必須立刻將黎羽甩出去才能舒服似的。

    「哎哎!你不能在這裡甩了我啊!下面可是萬丈深淵啊……」

    不論黎羽怎麼求情,怪鳥還是在半山腰的位置將她扔了出去,黎羽仰著頭看著怪鳥在半山腰的雲霧中優哉游哉地漂浮著,而自己卻直直往下落,此刻,她只想哭……

    「撲通」一聲,她竟是直直墜入了湖泊之中。

    來不及管身子由高空墜落,砸開湖面時的疼痛,黎羽秉著氣息雙腿蹬水,向上浮去,破水而出時,還來不及睜眼,她便能感知到四周隱約的霞光拂面。

    「難怪翻過山峰就是眼前一亮,此處原來是霞光聚集地!」黎羽笑著抬手撥弄了一下水花,五彩霞光透著滴滴水珠反射著迷人的光華,整個湖面,整個靈蜂谷,似乎都暈染了一圈五彩的光暈,看不真切,卻是美到了極致,如臨仙境。

    子鷹說,採集花釀蜜不是讓她去捅蜜蜂窩,而是讓她在靈蜂谷上方各個突起的峭壁上找尋一種奇花,那種花花瓣五色,花蕊裡蓄有甜膩的液體,便是花釀蜜了。

    子鷹還說,此處得天獨厚,各個峭壁上又是別有洞天,靈藥、野果應有竟有,是餓不著她的,可真正的靈蜂谷是在萬丈懸崖之下,那裡是去不得的,就連他師傅對此處都諱莫如深。

    可是,她卻偏偏被那怪鳥給扔下了去不得的靈蜂谷底!

    「唉……子鷹跟我說了那麼多,偏偏就沒告訴我萬一掉到了這萬丈懸崖之下的靈蜂谷該怎麼辦?!」

    黎羽嫻熟地伸手撥動水面,朝岸邊游去,四處望了望,卻沒見五彩霞光的發源地,她正在納悶時,突然有根籐蔓纏上了她的手臂,將她從岸邊的水裡拖拽了出來,黎羽正在驚詫著如何弄斷纏繞在自己臂膀上的籐蔓時,又有一根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籐蔓纏上了她的腰際,然後她的整個人都被籐蔓拉拽了起來。

    「啊……這裡該不會有妖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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