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靈的話音剛落——,人群中便在靜寂中爆發了,學生們紛紛吶喊:
「連你都這樣——,我們還能去相信誰?你們這些高官權貴只知道爭權奪利,貪污腐敗,有誰能真正把國家和人民放在心上,讓我們衝進東北長官公署裡,把這些權貴打倒!打倒這些舊軍閥!我們要建立一個公正廉潔,為人民負責的政府來!」
郭松靈聽了這話,心裡暗叫不好!如此情景——,局面一定會失控,如果學生們真要鬧騰起來——,往東北長官公署裡面衝擊過去,勢必和軍警衝突起來,屆時——,必會釀成一場流血事件。
就在這危急時刻,郭松靈突然在學生的前列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清秀的臉龐,清純的氣息,郭松靈脫口就喊出:「林清雅——,你怎麼在這裡!」
林清雅早已經注意到了郭松靈,只是她現在的心情極其複雜,當初她悄無聲息離開了郭松靈,就是想徹底的忘記他,可是——,真的能忘記他麼?
「小雅——,你你你——,真的是你啊!」郭松靈此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晃著肩膀,幾下就擠開了人群,衝到了林清雅面前,捉住了林清雅的小手,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林清雅紅著臉,慌慌張張的偷看著周圍,小手使勁兒的往外抽,嘴裡急道:
「你你——,這是幹什麼,鬆開啦!鬆開啦!我們現在是——,是兩個階級的人!不可能——,像以前,以前什麼也沒有,我謝謝你——」
說到最後——,林清雅竟然語無倫次,嗚嗚咽咽哭了起來。郭松靈始終沒有讓林清雅的手脫離開自己的掌心,他眼睛緊緊地盯著林清雅,不停地在追問道:
「小雅——!你當初為什麼一聲不響的就離開了?這到底是為什麼?你總得讓我明白我那裡做錯了吧?如果你不喜歡我給張作霖當義子,不喜歡我現在的所作所為,我馬上可以登報聲明,脫離大帥府!可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就啥也不說,連個招呼也不打,就那樣離開了呢!」
林清雅沒有回答——,只是扭動著手,抽抽噎噎的哭個不停。旁邊衝上來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學生,狠狠地打了郭松靈一拳,郭松靈沒感覺怎樣——,那個打人的學生卻疼得「哎呦」「哎呦」叫著,使勁兒甩著手,還不忘對著郭松靈吼道:
「你這個狗軍閥——,把你的髒手拿開!」
林清雅看到那個相貌俊朗的學生吃了虧,這才開始惱怒起來——,她狠狠地盯著郭松靈,嗓音清脆的喝道:「郭松靈!你趕緊把我的手給放開!別讓我罵你——!」
郭松靈頓時呆了呆,內心深處有種清澈的東西像是「啵」的一聲在碎掉,他喉頭抽動了幾下,無奈的把手鬆開,林清雅嗖的一下把小手抽了出去,緊接著拉住了那個男學生的胳膊,急著問:
「鄭捍文——,你的手怎麼啦——,怎麼啦——,快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
林清雅關切那個男學生的焦灼之情,溢於言表。郭松靈見了——,只覺得一股又酸又澀的氣息直衝到自己的鼻子孔,他鼻子一酸——,差一點就流出了眼淚。
只聽到那個叫鄭捍文的男學生忍痛說道:「小雅——,我沒事的——,你別著急!」
林清雅拉過鄭捍文的手一看,那隻手已經紅腫了起來,便跺腳說道:
「你看看——,手都傷成了這樣,還說是沒事!」
緊接著——,林清雅又對著郭松靈怒氣沖沖的質問著:
「你為什麼打人——,把人傷成這個樣子!」
郭松靈內心裡愈加酸楚難當——,他不怒反笑——,仰著臉哈哈的一陣大笑,等到感覺到自己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已經被風吹乾以後,這才低下頭——,帶著滿臉古怪的表情,對著林清雅問道:
「林清雅同學——,作人要厚道,你看到我那隻手打到這位學生啦!」
林清雅頓時語塞,剛才她也明明看到——,在鄭捍文用拳頭打郭松靈的時候,郭松靈根本就紋絲沒動——,自己現在卻去指責郭松靈打人,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林清雅紅了臉,悶聲不響的掏出一方白色手帕,輕輕的給鄭捍文包紮起手來。
郭松靈靜靜地望著——,驀然想起林清雅也曾經給自己溫柔的包紮過傷口,不免酸溜溜的嘲諷道:「林小姐裹傷的動作還真是熟練,以前好像是也給別人這樣包紮過吧!」
林清雅也想起了自己和郭松靈先前在樹林裡事情,不覺又是把臉一紅,她飛快的給鄭捍文裹好手——,然後直起身來,對著郭松靈說道:
「郭將軍——,我們這次奉天學界聯合請願團到此請願——,是聽說少帥張學良放著被圍在海灘上的、武裝干涉中國內政的日本兵不打,卻要主動向日本人求和——,這次看到郭將軍出現在這裡,看來此事是真的啦!我們要求面見張學良——,問一問這是為什麼,到底是誰下的命令,為何要和日本人媚和——,在灤州前線那些被戰火侵害的老百姓,又有誰來給補償!」
郭松靈此刻突然有了自虐的情緒,他哈哈一笑,對著林清雅說道:
「這一切都是我起的作用,是我下令停止圍殲日本兵的,也是我秘密回到奉天,全力促成與日本人和談的,至於原因麼——,很簡單,就如剛才這位鄭捍文同學所言,我是個狗軍閥——,凡事當然只為自己的利益考慮,我想要陞官發財找女人——,當然要和日本人要達成一些交易,我這麼說——,你應該很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