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軍辛辛苦苦訓練的三十幾個骷髏武士,歷次任務無有失手,卻讓郭松靈這小子一下手就給整死十個,還硬生生給逼瘋一個(吉野雄),這都是林久治郎知道的。本來今天的談判,林久治郎和本莊繁定下了計策,中方代表團剛到大門,就給他們一個下馬威,結果馬沒嚇倒,倒讓人家把狗給宰了。
林久治郎後退幾步,躲開郭松靈拍拍打打的巴掌,恨恨的嚥下一口悶氣,鬱悶道:「這個郭松靈怎麼來了,原來的中方團名單也沒有他啊,看來今天的談判,注定是自己的外交生涯中最艱難的一次了。」
雖然郭松靈殺了本莊繁的愛犬,還非要帶走吃狗肉,但是今天是中日攤牌的最終談判,林久治郎也不想因小失大,在狗的問題上做過多糾纏,只得臉上帶著職業微笑,微微一躬,對郭松靈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請中方代表趕緊入會場,灤州事件最終善後的問題,今天我們兩國三方必須拿出一個妥善解決的方案。」
郭松靈一擺手,說道:「我們不進去,你們日本領事館已經成為監獄了,你雖然出來了,但是本莊繁可能還在裡面關著呢,至於憲兵為什麼抓他,我們不想做過多的瞭解,中國人可沒有干涉別國內政的習慣,如果你還想談判,必須另換談判地點!」
林久治郎左右看看,有些莫名其妙,對郭松靈說道:「誰說本莊繁司令官被憲兵抓起來了?誰又說我的領事館改成監獄了?郭將軍,此乃是無稽之談。」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領事館現在門口有憲兵架機槍,院裡有部隊在佈防,這不是要變成監獄又是在幹什麼?」郭松靈下巴磕一揚,示意林久治郎注意領事館內外把守操練的重兵,殺氣騰騰的機槍。
林久治郎尷尬的笑了笑,欲蓋彌彰的解釋道:「今天的談判,是有中日雙方在東北地區首腦參加的最高級會談,我們是為了保障中方代表的安全,怎麼?張學良將軍沒有來麼?」
郭松靈兩手一攤,回答道:「原來日本租界的治安這樣的差,連日本領事館都沒有安全感,張學良將軍鑒於日本租界超級混亂的治安狀況,認為難以保證與會代表的人身安全,所以決定不出席此次東北地區中日最高首腦會議,任命我為東北當局的全權代表來參加談判,林桑,歡不歡迎我啊?」
林久治郎半晌無言,此次最終談判,日本人為了能迫使中方屈服,做了無數預案,想了很多對策,就是沒想到出現今天這種局面。張學良沒有露面,郭大仙閃亮登場,所有針對張學良心理防線的各種損招都無從使用,剛一見面,卻被這個郭大仙搶佔了上風,非但未影響到這位談判對手的心情,反而被他整死一條看門狗,為他的狗肉大餐提供了食材,這個郭松靈還真把這日本領事館當菜市場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林久治郎咬著後槽牙,平衡了老長時間的心態,才一揮手,對著那幫日本軍人說道:「你們的,都撤走吧!」這些個憲兵和部隊,立刻一隊一隊的開出領事館,返回各自的軍營,領事館內外頓時恢復了以前的寧靜。
郭松靈看著這些日本兵都撤走了,點點頭道:「這樣多好,你說咱們在裡面說話,外面這幫人吵吵巴火的,煩不煩人啊。走吧,林桑,你看我幫你把這些人都攆走了,幫了你多大的忙啊,一會兒,你得請我喝茶,聽說日本的茶道很有名耶。」
郭松靈上前親親熱熱拉住林久治郎的手,還不忘回頭吩咐自己的司機道:「後備箱裡的死狗給我看住了,林久治郎領事送給我吃肉的,要是弄丟了,別說收拾你啊!」
林久治郎心裡哀歎道:「完了,我碰到外交天才了,這小子比我還能耍賴撒謊找碴,瞪著眼睛說瞎話,我什麼時候說過把本莊繁的愛犬送給他吃狗肉了呢!」
林久治郎被郭松靈拉著手,卻不敢亂動,知道此時郭大仙已經把他當做手裡的人質,一有風吹草動,自己一定死得比那條狗還慘呢。
兩人手挽著手,一邊上樓梯一邊說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倆個人的關係不知道有多好呢。通往會議室的走廊冷冷清清的,等到了距離走廊盡頭的會議室還有幾步之遙,會議室的大門才突然打開,本莊繁站在門後三米多遠的地方,伸出手來,臉上帶著傲慢的表情,等著中方代表主動上前和他握手。
郭松靈眼角一掃,看到門後人影晃動,知道是本莊繁已然設下埋伏,郭松靈立刻把林久治郎的手一甩,伸出兩手,滿臉是笑,微弓著腰,一溜兒小跑的奔向本莊繁。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郭松靈此舉太掉份兒了,實在有傷中方代表的臉面。
連林久治郎都覺得詫異,他擦著自己腦門上被郭松靈嚇出的冷汗,不明所以的望著郭松靈的背影,直卡吧眼睛。
就在郭松靈卑躬屈膝的、要和本莊繁握手的剎那,突然從會議室兩旁的門後,閃出十幾個中外記者,有日本的,英美的,還有東北漢奸報社的,閃光燈卡卡的閃個不停。
只在這一剎那間,本莊繁面前的郭松靈不見了。事後,各報社沖洗出來的照片都十分詭異,關東軍司令長官本莊繁牛逼象吊的站在紅地毯上,面前空無一人,卻向前伸著自己的右手,臉上的神色極其複雜,正在回頭注視著什麼。
而在本莊繁身後不遠的地方,本莊繁所迎接的中方代表團團長郭松靈,表情生動的和本莊繁的日本女秘書親熱的拉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