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靈又和張作相等人商討了一下細節,最後說到該派誰去接張學良回來時,大家頓時沉默。因為此次去迎張學良回來,路程遙遠,而且必定還會遭到日本人的半路劫殺,要把少帥張學良安全順利的接回來,那是要歷經想像不到的艱難險阻。
郭松靈沉吟道:「去接少帥這個任務非同小可,非得有一個神通廣大,既不要臉又不要命的人去不可,大家想想看,派誰去最好呢?」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刷」的集中到了郭松靈的身上。
郭松靈環顧周圍以後,只好摸著下巴,訕訕笑道:「眾人抬愛,眾望所歸,看來本人就是那個既不要臉又不要命的高人啦,好吧,我去!」
事態緊急,十幾分鐘的時間,郭松靈就和張作相、五姨太等人把一切都商定安排好了,眾人依計分頭行事。
為防止日軍乘機動作,張作相代表奉天當局發表通電稱:主座「身受微傷,精神尚好」,「省城安謐如常」。大帥府邸一片燈火輝煌,煙霞陣陣。
大帥府的杜醫官每日仍按時到府上班,填寫病案。廚房每日三餐仍按時送飯進去。家人一律不啼哭,不戴孝。
日方天天派人「慰問求見」,都被「婉言謝絕」。主持家政的五夫人濃妝艷抹,與前來窺探虛實的日本太太們從容周旋。
同時,奉天當局下令全城戒嚴以穩定局勢。由於日軍不知道張作霖是否斃命,未敢貿然行動。
大帥府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外鬆內緊的進行著,只等郭松靈把張學良接回來。
四天以後,大帥府門前急匆匆走過來兩個渾身是土、風塵僕僕的外地逃荒之人,前面那個挑著擔子歲數較大的,剛來到大帥府門前,把肩上的擔子一扔,哭著就往大帥府裡闖,門口的四個衛兵趕緊把槍一橫,喝道:「哪來的!趕緊離開,到別處討吃的去!」
身後的那個年紀輕的人大叫道:「笨蛋!你們連少帥張學良都不認識了!他是張少帥,我是郭大仙!」
因為郭松靈此前在大帥府裡,從上到下,都尊稱其為郭大仙,雖然郭松靈挺膩歪這個尊稱,曾苦口婆心的勸過大家,實在要叫外號,就稱他為郭大俠而不要叫郭大仙,但是無人響應,所以郭松靈只好隨大流,自稱郭大仙。
果然,郭松靈一提「郭大仙」的名號,那幾個衛兵立刻認出了他,大家又扭頭仔細看了看郭大仙前面那個人,那人真的是張學良。
也難怪這幾個衛兵頭幾眼認不出張學良,張學良可是形象大變。
張學良原來本是帥小伙兒,濃眉大眼,面容俊朗,身上的衣服從來都是筆挺合體、一塵不染的,就連腳下的皮鞋也都珵亮耀眼,蒼蠅落到上面都得立馬兒滑倒劈胯,摔出一溜兒跟頭去。張家大公子就是個乾淨,奔兒帥!
可眼前的張學良,確是神情憔悴,滿面悲慼,鬍子拉碴的一張臉,眼睛通紅,身上穿著布褂子,上面還撕破了幾個口子,哪裡有半分少帥的風采。
衛兵們看到張學良真的回來了,都驚喜雀躍,高喊著:「少帥回來了!少帥回來了!」大帥府的氣氛頓時大變,剛才還在陪著日本太太打麻將的幾位姨太太,還有躺在煙榻上抽大煙的少爺們齊齊的奔出門口,邊哭邊亂紛紛的叫道:「小六子,你可算回來了!」「大哥啊!大哥!咱爹過世啦,過世啦!」
大帥府裡的下人們則四處亂跑,張羅著搭靈棚,打紙錢,扯孝袍子,擺上供桌。府裡的管家趕緊安排人手四處送帖子報喪,所有的人忙的腳不沾地。
被晾在一旁的日本太太們都看傻了,這所有的人咋象集體變戲法似的呢。難道張作霖真的早就死了?這可得趕緊回去向自己的日本老公匯報,幾個日本太太都蔫巴悄兒的走了,眾人也無人去理。
此刻的大帥府成了雪落白山一般,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東北地區的高官巨賈,社會名流,接到報喪的帖子都大驚失色,納悶道:「今天早晨的報紙還說張大帥還在床上打了七分鐘的太極拳,早餐吃了兩碗乾飯,怎麼到了中午,咋就連飯都不吃了,說死就死了呢?」雖說有一肚子的疑問,但誰也不敢怠慢,都趕緊的騎著馬、坐著轎趕到大帥府前來弔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