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省長劉尚清聞聲跑了過來,喊道:「我來了!我來了!張師長,咱大帥在哪兒呢?」待看到郭松靈懷裡昏迷不醒的張作霖,劉尚清捶胸頓足道:「大帥怎麼會傷成這樣!整列火車上的人除了大帥以外,再沒有一個能喘氣的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到底是誰幹的!」
郭松靈皺了皺眉,沒有好聲兒的說:「嗨嗨,這還有倆兒能喘氣的呢!趕緊把你們大帥接過去呀,有沒有汽車,快點開過來,送人去醫院啊!」
早有士兵抬著一副擔架過來,將張作霖放到擔架上,抬到遠處公路上的汽車裡。那位師長打量著郭松靈和林清雅一番兒後,說道:「你倆也跟我們走,和我坐同一台汽車吧!」
郭松靈一拉林清雅的袖子,小聲說道:「走吧,坐他們的蹭兒車去呀。」這位奉軍的師長叫張廷樞,是奉軍元老張作相的兒子,奉軍駐瀋陽第七步兵師的師長。
張廷樞本想把郭松靈和林清雅帶到汽車上先盤問他們一番兒,瞭解一下事情的經過。誰知還沒說上幾句話呢,郭松靈和林清雅雙雙靠在椅背上,相依相偎的睡著啦,睡得那個香啊,怎麼扒拉都不醒,那郭松靈口裡的哈喇子亮晶晶的垂著一條線,都快流到汽車地板上了。
張廷樞乾著急沒有辦法,只得一個勁兒的罵司機:「快點開,快點開!開得比牛車還慢,你他媽的睡著了你!」
車隊在黑夜中飛馳,闖入被皇姑屯爆炸而從夢中驚醒的瀋陽城,街道兩旁的市民看著自己窗戶上飛快掃過的汽車燈光,惶恐不安的猜測著未來的形勢。
車隊開到大帥府驟然而至,士兵們忙亂起來,抬著張作霖的擔架直入內堂,張作霖的幾個姨太太都在哭天抹淚的跟在後面跑著。
大帥府主事的是五姨太,這是個很有主見的女人,看到閤府上下所有的人都驚慌失措,頓時扯著女高音的嗓子大罵道:「嚎什麼嚎!大帥還沒死呢!你們都嚎什麼喪!無關的人都給我出去,該幹嘛就幹嘛去!誰也不許哭了,趕緊去把杜醫官找來!」
主事的人發話安排,底下的人都穩定了下來,急忙忙去做各自的事情。郭松靈和林清雅在半夢半醒之間被人架到大帥府的一間書房裡,這是張學良在家時讀書練字的地方。
因為大帥府出了事情,來往探望的人很多,客房不夠用,而郭松林倆個既不能算是客人又不能當成犯人,五姨太只好把他安置到了這裡,門口有四名大帥府的衛士挎著盒子槍在把守,怕郭松靈和林清雅跑了,畢竟現場只剩他們這倆個當事人了。很多事情要從他們的口中才能得知實情。
郭松靈和林清雅倒在鬆軟的床上,繼續呼呼大睡,天塌下來都懶得撩眼皮,這兩天來除了跑路就是打架,哪有一絲放鬆的時間,如今總算有機會睡大覺了,只見郭松靈抱著林清雅的一隻腳丫子,林清雅用腳蹬著郭松靈的肚子,倆人在大床上七仰八叉的躺著,真是憨態可掬,睡相難看。
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倆人還沒醒,已在門外徘徊多時的張廷樞實在忍不住了,進到房裡一扯郭松靈的胳膊,剛想把他扯起來,卻見郭松靈把手一張,嘴裡含含糊糊的叫了一聲:「小鬼子,大爺我燒死你!」
張廷樞只覺一股熱浪襲來,「呼啦」一下,自己的半邊袖子就著火了,張廷樞一聲驚呼,連拍帶打才算撲滅火焰,門外的衛士衝了進來,端著槍四處張望,問道:「張師長,怎麼啦?屋裡進來外人了麼?」
張廷樞對剛才的事情有些難以置信,指著床上的郭松靈命令道:「把這小子給我揪起來!」立刻有倆個衛士上前去拉郭松靈,這回是他們拽的是郭松靈的右手,沒有起火冒煙,卻只見「刷」的一下,兩名衛士頭髮眉毛瞬間掛起了一層白霜,兩個人都僵在當場不動,直到郭松靈的手和他們脫離接觸,他們才哎呦一聲倒在地上,不停的打著哆嗦叫著:「凍死啦,凍死啦!好冷,好冷!」
張廷樞見此情景,駭得倒退幾步,正不得主意,五姨太領著其他的姨太太都來了,也想要問問郭松靈,昨晚大帥專列到底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五姨太此刻正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看到張廷樞的表情驚恐,連忙問道:「張師長,可問出什麼來了?大帥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哎呀,我們可怎麼辦啊,大帥還是昏迷不醒,杜醫官說了,大帥恐怕是凶多吉少啦!」
接著五姨太的話音,郭松靈在床上開始說起夢話來了:「雜亂無章,揚長而去! 雜亂無章,揚長而去!………」一連說了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