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霖氣的雙腳亂蹦,狂怒道:「他奶奶的,我老張和姓郭的真是犯克!先前那郭松齡倆口子合夥造我的反,今天碰到你郭松靈這對小戀人組團來罵我,可見姓郭的沒一個好東西,他媽拉巴子的,從今天起,老子見到姓郭的,見一個槍斃一個!」
「慢著!」吳大舌頭隨著喊聲擠了過來,附在張作霖耳邊小聲說道:「大帥息怒,跟自己兒子至於嗎,虎毒不食子,哥哥你要是因為一時生氣,把自己兒子槍斃了,一會兒怒氣消了以後,那可是追悔莫及啊!」吳大舌頭因為太過著急,把自己說話結巴的碴兒都給忘了。
連張作霖都吃驚的看著他道:「吳兄弟,你的結巴怎麼突然好了?這番話說得竟然如此順溜兒,誰說我要槍斃自己兒子啦,沒有啊?」
吳大舌頭一指郭松靈道:「大帥,你就別瞞兄弟啦,這是你的私生子吧,我剛才在門外還聽你一個勁兒的吵吵,讓他管你叫爹呢!」
張作霖本是非常之人,要不然被人稱作『張小個子』的他,怎麼會從一個獸醫發展到現在,成為了擁兵幾十萬,坐鎮東北四省的東北王。而且張作霖也有個強脾氣,誰越是不服他,他越想把此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聽了吳大舌頭的話,張作霖竟然冷靜了下來,對吳大舌頭說道:「兄弟你弄誤會了,這小子叫郭松靈,那個小妞大概是他的小媳婦兒,我剛才是有收他當乾兒子的想法,現在改變主意啦,那有兒子指著他爹的鼻子罵他爹是大王八的道理!我現在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姓郭的這小子不可,怎麼姓郭的都愛和老子作對兒呢,連他的小媳婦兒都跳著腳罵我!」
張作霖隨即衝著手下的衛兵一揮手,喝道:「把這兩個小王八蛋給我捆起來!」
幾個彪形大漢上來,就要揪翻郭松靈和林清雅。
郭松靈自己受點兒磨難無所謂,但是看不得自己心上的林妹妹受任何的委屈,趕緊向張作霖服軟,高聲叫道:「等會兒,我說老張,啊,是張大爺,對了,得叫張大帥,我服了還不行麼,我管你叫爹了還不行麼,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兒,捆我也就算了,你放過這位林姑娘吧。」
「他媽的,晚了!你小子竟敢罵我大王八,我豈能放過你!」
「大帥!你是讀書少,你那裡知道『王八』這兩個字大有來頭!」
「放屁!我老張雖然沒念過幾天書兒,也知道王八是罵人的話!」
「你知道中國歷史上有個項羽嗎?」
「想考老子?老子當然知道項羽,看戲聽書經常提到的,不就是那個西楚霸王麼。」
「著哇,項羽人稱霸王,千古傳頌,我稱呼你老人家為『王霸』,乃是頌揚你老兒。比西楚霸王還要厲害,王是霸王的王,霸是霸王的霸,前面再加一個大字,乖乖不得了啦,將大帥你那統帥三軍,縱橫千里的氣概形容的不知道有多威風呢,不信你問問他們,是說你是霸王那個王霸好呢,還是說你是甲魚那個王八好呢?」
郭松靈巧妙的偷換了概念後,又把選擇題拋給了張作霖的身邊人,此舉實在是高明。
張作霖環顧左右道:「你們說我是到底是哪個王八呢?是霸王的王霸還是甲魚那個王八?」
大家哪裡敢說別的,轟然回應道:「大帥當然是霸王的王霸啦!」
張作霖摸著下巴想了一想,總覺哪有點兒不對勁兒,可是郭松靈的話卻無可反駁,而且身邊的人都沒說出啥兒別的話來。
郭松靈眼瞅著自己的奸計就要得逞,那邊林清雅卻作起反來,嬌叱道:「郭松靈你怕死麼?罵就罵啦,你還要向軍閥低頭討饒,管他叫爹,真不要臉,我都不怕被槍斃,你就那麼怕死!我鄙視你!」
林清雅這句話如尖刀一般直戳到郭松靈的心上,張作霖卻臉色一變,伸手從衛士手裡奪過匣子槍,「卡」地搬開機頭。
郭松靈一閃身擋在林清雅面前,神色凜然道:「大帥,要槍斃你就槍斃我吧,她一個女學生,受了些刺激,說話沒有分寸,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的,我願替她死,只求大帥你能放過她。」
「是嗎!你願意替她死?那老子就成全你!」張作霖抬手將槍口頂在郭松靈的腦門上,瞳孔漸漸收縮,射出陰寒冷酷的光,手指在慢慢扣動扳機。
「不要哇!」林清雅一聲驚呼,撲過去要護郭松靈,卻被身後的倆個衛兵一把兒揪住。
郭松靈帶著被林妹妹鄙視後的失落,坦然的面對著張作霖即將發射死亡的槍口,面色靜如止水,純淨無畏的目光和張作霖對視著。
車廂裡「啪」的一聲清脆的槍響兒,車廂裡所有的人都被槍聲震得心頭一顫眼皮一跳。只見張作霖舉著的手槍還指在郭松靈的眉心處,硝煙裊裊升起,有血一滴一滴的濺落在車廂的地板上。郭松靈兩眼直視著張作霖,臉上死一般的平靜。
林清雅回頭狠狠咬了捉住自己的手,然後拚命掙脫開抓著她的衛兵,撲過去抱住郭松靈的身子,哭道:「松靈,松靈,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
張作霖垂下手槍,咂嘴點頭道:「還真是個不怕死的爺們兒,我說小妞兒,他……」剛說到這裡,突然看到郭松靈如還魂般的眼珠亂轉兒,衝他詭異的一笑,然後眼睛一翻,倒在林清雅懷裡,真像死了一般。
張作霖看得直愣神,把手槍丟給自己的副官,然後擺擺手讓還欲上前捉拿林清雅的衛兵退後,便蹲下身子看著那個倒在地上、正躺在林清雅懷裡享受著溫柔輕撫和熱烈狂吻的郭松靈,不耐煩的說道:「小子,差不多就行啦,你這小媳婦嘴太狠,再老這麼親,你的臉皮還要不要了?趕緊起來,我他媽的還真是喜歡上你這小子啦,起來吧,咱倆談談你認我當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