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茂趕緊上前一步,朗聲說道:「鄉親們,趕緊請起!我李弘茂根本受不起你們那一拜!」李弘茂的話讓眾人疑惑不解,王爺今日是怎麼了,一大早的臉色不好,如今又說出這樣的話,不光是李弘茂的眾位將領心中其疑惑,就連那些跪在下面的百姓,心中也起了疑惑,滿臉的不解之色,早上一大批的軍士來到各村,說是要讓眾人到城守府門前校場集合,這些百姓本不願去,家家都忙,再說官府讓自己去又會有什麼好事,再說昨天那些軍士搶了自己家中的糧食,今日說不定又會有什麼事情,可是不去又如何呢?另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啊!可是身逢亂世,那自己又能怎麼樣呢?
那些人不情願的來到城守府,可是本來只是鑒於對上位者的禮節,而那年輕的後生,哦不是,是王爺,他竟然說出如此驚人之語,這是為何?眾人都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只見李弘茂對眾人躬身一禮道:「本王今日讓眾位前來,是向各位父老鄉親賠罪!」只聽見「噗通」一聲,李弘茂跪在地上!眾將雖然詫異,但是只見自己的主帥跪在地上,自己也跟隨著跪下,那群百姓一見,慌忙的跪倒在地,不敢實受這一禮!只聽見李弘茂道:「昨日本王所軍,在此擾民,實乃本王約束不嚴之造成的,本王縱兵掠奪,雖屬無奈,但是不管任何原因,都給眾位鄉親造成了損失,本王在此向各位賠禮了!」眾人一聽,這才明白,原來是昨日虎賁軍搶掠一事,其實對於虎賁軍搶掠,眾將根本就認為沒有什麼,畢竟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犧牲一點百姓又如何,再說,一將功成萬骨枯,這點事情算的上什麼?但是今日王爺的所作所為,讓眾人如夢初醒,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不能善待百姓,那又如何能在泉州站穩腳跟,如何一統天下,實現自己的抱負!
申屠令堅和曹彬等虎賁軍將士知道今日是王爺替他們向百姓跪下,都趕緊跪在李弘茂的面前道:「躬親王爺起身!我等昨日所犯之錯,就由我等承擔!」百姓們見這高高在上的王爺跪下,又見那些軍士也跪在那裡,眾人心中極為感動,雖然說這些軍士對他們造成傷害,讓他們的家中遭受損失,但是話又說回來,這點損失算的上什麼,比起劉從效在泉州的苛捐雜稅來說,真是九牛一毛,再說這些人只是搶了自己吃的東西,根本沒有又沒有奸,淫,擄掠,而王爺卻為此向眾人下跪賠罪,這可是天大的事情,於是那些百姓,趕緊磕頭道:「王爺請起,小民不敢接受王爺的大禮!」眾人雖然雜亂無章,但是卻都是一樣的心意,一樣的激動,一樣的感激!自古以來,哪有上位者向百姓下跪,沒有,但是今日一個大唐的王爺,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竟然向這些普通百姓跪下了,竟然只是為了一些些許小事,眾人都哭了,不是難過,而是興奮,是激動,是幸福,以後泉州要是在王爺的治理下,哪能不幸福!哪能還受到官府的欺負!
李弘茂在眾將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親自上前去扶那些百姓,百姓一見都特別的激動,李弘茂說道:「昨日我軍給各位鄉親造成的損失,一會兒我會讓人給各位加倍補償!」眾百姓一聽極為高興,以前只是聽說官府從老百姓那裡拿東西,哪有百姓從官府手裡拿東西的道理!可是今天王爺親口應允,雖然那些損失是非常小的,但是它表現出來的意義是強大的,眾人都明白以後再泉州只要是王爺治理,那整個泉州哪能不是人間的天堂!
李弘茂今日的一跪,不光征服了這些百姓,還征服了眾將的心,以前的李弘茂是王爺,可以說是一個英明,志向遠大的主子,而今日李弘茂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再是眾人眼中虛幻的,高高在上的,而和他們一樣有血有肉!今日王爺跪在百姓的面前,向百姓認錯,自古以來有哪一個皇親國戚這樣做過,可是王爺他今日做了,毫無扭捏,毫無做作,而是那麼的坦然,錯了就是錯了,在百姓面前,承認錯誤,那又有什麼呢?申屠令堅和曹彬以及禁衛軍中眾將,以前都或多或少的做過危害百姓之事,因為這是這個時代的必然,沒有哪一個當政者會將百姓放在眼中,而今天李弘茂就這樣做了,是真心的,他跪下的一刻,輸的是自己高高在上的面子,贏得卻是那天下百姓的心,贏得是那將士的心!贏得是天下!
李弘茂將所有的百姓都請到校場上,讓趙普和曹彬等為那些百姓造冊,並且補償損失,今日沒有一個百姓多要,更多的生活條件好的一些人,根本就不要這些補助,還自願主動的從家中弄出雞鴨魚來勞軍,更有甚至有些家中將自己的孩子送來從軍,這是李弘茂與眾將都沒有想到的!在這個時代,軍士基本上都是那些活不下的人才來當的,根本就沒有後世那種人人當兵的光榮,再說這個時代戰爭頻繁,當兵基本上就意味著死亡,但是今日李弘茂在城守府外所做的一切,征服了眾人!眾人相信他,願意將自己的生死交給他,這是多麼大的信任!
林仁肇看著眾人的激情,看著眾人臉上的微笑,他感到有一種失落和痛苦,他雖然認為李弘茂才能出眾,並且素有大志,但是他知道李弘茂不是李璟心目中皇位的理想人選,其實在李璟的眼中所有的人都不是,只有他自己,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人都只能靠著自己,只能圍在自己的身邊,一旦你想逃避,那只能是自己的敵人,所以李弘冀是他的敵人,李弘茂也是,自己是一個從小熟讀忠孝節義之人,並且也是按著這樣做的,自己本不願意參與到這種宮廷鬥爭,奪嫡當中來,但是偏偏命運要將自己推到這裡來,自己只是一個駙馬,怎麼能做的了這麼大的事情,可是皇上的囑托,他又能怎麼樣了,自己只向好好的為國效力,為皇上盡忠,對於自己來說,誰坐上那張龍椅,自己就效忠誰,可是今日李弘茂的做法,卻讓自己的心有些偏移了,自己真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