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璟和莫璃到達城東的時候,東方琦居然已經在了。
此時天上烏雲密佈,比起他們起床之時,又濃厚了許多。東方琦站在山嶽頂端,面向著東陵城,風獵獵的吹起他明黃色的龍袍,讓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天子的纖瘦背影,顯出與年紀完全不相符合的嚴肅與早熟。
或許,還有他們看不見的心底的那些焦慮,憂愁。高處不勝寒,他身為一國之尊,既然享受了常人沒有的尊貴,自然也承擔了常人無法理解領會的壓力。
東方璟心中這一刻突然在想,東方琦對莫璃的興趣愛好,是真的和他自己本身毫無關係,完完全全只是因為莫璃的能力,莫璃在民間的威信,有助與他的統治,所以他才想要得到莫璃。當一個人的得到和失去,都已經不能以自己的主觀需求與喜好為指引的時候,想一想還真是很悲哀。
這麼一對比,他這個王爺真是幸福許多。
東方璟轉首看著身側靜立的莫璃,此刻她螓首微昂,明眸認真的注視著天空,判斷著最適合降雨的地方。那認真的側顏,清風拂動的髮絲,在這一瞬化作了最美好的風景。
「你們來了。」東方琦轉身,此刻才發現兩人已經就在身後,不由得有些歉然一笑,「朕居然沒有發現。」
「皇上是在為這天下百姓憂心吧。」東方璟緩步走了上去,站在東方琦身側稍後的位置。東方琦伸手指著山下枯黃片野的田地,低矮破漏的房屋,那片片乾涸的小溪,湖泊,聲音沉重,「看著百姓受苦,朕只覺得自己無能至極。朕將太后逼入冷宮的那一夜,朕也曾站在皇宮的最高處,看著城外蕭瑟的土地,告訴自己,朕一定要當個好皇帝,一定要讓百姓再次過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然而自朕重掌大權以來,這天災反而更加的嚴重了……」
「這才能顯示出皇上的本事來。」莫璃不知道何時也走上前來,微笑著看著東方琦,「將一個太平盛世變得更加繁榮昌盛,並不算的什麼,錦上添花誰人不會。若是能將這蕭瑟苦疾的世界變成魚米之鄉、富饒天地,這才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老天正在給皇上建功立業的機會,皇上可要努力抓住才是。」
東方琦看著她自信的微笑,先是一愣,隨後,彎唇笑了,「是,莫璃說的對。」
他臉上的愁容霎時散開不少,緊皺的眉頭也鬆開,此時看見莫璃身後那奇怪的東西,又是一愣,「這是什麼東西?這麼細長的管子是幹嘛的?」
「高射炮。幫助下雨的工具。」莫璃說著走到那高射炮邊上,「昨晚臨時叫工匠做出來的,還未來得及試驗,希望能夠順利。 」她轉首吩咐侍衛,「往那邊推一百米,對,好, 你們都散開,我來就行。」
莫璃將銅皮包好的裝著鹽粉的圓形球體先塞入長管,再將火藥包塞進去,掏出火折子來,笑瞇瞇的衝著東方琦和東方璟喊,」都把耳朵捂好咯!我要點了!」
『轟』
隨著莫璃話音落下,東方璟和東方琦就看到她將火折子對著那高射炮筒朝地面的一端點了一下,自己也飛快跑出十幾米,那高射炮劇烈的震動著發出震天的響聲,一團東西就飛了出去,在天空一下炸開。
東方琦只感覺到腳下的土地震的厲害,有膽小的太監直接一屁股嚇坐在地上,全身抖著快哭出來,「這、這是什麼啊,嚇死奴才了!」
「哈哈哈哈,你們也太膽小了。」初時的驚愕過去,東方琦隨即意識到這個東西的厲害,笑的合不攏嘴來,「莫璃啊莫璃,你到底還有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沒有表現出來?簡直就像個巨大的寶藏,驚喜連連,挖都挖不完!」
「皇上還是不要誇我了,都失敗了,」莫璃吐了吐舌頭,快步的跑過來,「你們要是怕就跑的再遠點好了,我再試一次。」
那幾個膽小的太監可憐兮兮的看著東方琦,「皇上……」
「去吧去吧。」東方琦好笑的揮揮手,幾個太監哧溜跑出一百米。
東方璟也是驚愕的很,他沒想到這個火藥放大了威力後,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威力,雖然沒有實際的打中東西,但是光是這地面的震動就能感覺到了。
他的璃兒,正如東方琦所說,果真是他窮極一輩子怕也挖不完的寶藏。
莫璃將炮筒重新調整了位置,瞄準那朵最厚最大的烏雲,再次發了一次炮彈。
『轟』
又是震天的響聲,這一次連炮筒都飛了出去,但效果也極好,肉眼都能看見炮彈距離烏雲非常近的時候才炸開的。
莫璃激動忐忑的望著天空,左手在額上搭了個小帳篷,緊張的等待著:她不太確定射程夠不夠遠。雖然她在現代就很愛擺弄這些槍啊炮啊的東西,但那些都是高科技製作的,許多還是為她量身訂做的。而相比之下,現在用的這個高射炮簡陋太多了,而且還不是精鐵製作的。
東方琦和東方璟也都屏住呼吸,全都緊張的抬頭望著天上的烏雲。
『唰』
一道閃電倏地劃破天空。莫璃幾乎跳起,雙手攏在嘴前,激動的瞪大了眸子。
『轟隆隆』
烏雲內部終於響起第一聲悶雷,周圍其他的烏雲也在緩緩的靠近,融合,變成成片的烏雲連接與天。
滴答!
一滴冷雨落在額頭上,莫璃終於笑出聲來,「我成功了!」她真是天才!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東方琦也興奮的注視著天空,喃喃的低聲說道,零星的雨點終於很快變成了連綿的細雨,太監緊張的撐起傘,「皇上,下雨了……」
「不用。朕好久沒淋雨了。」東方琦一手揮開太監手中的傘,仰著面,任由那愈來愈大的雨澆在自己身上,用力的閉上了眼睛。
東方璟才捨不得莫璃淋雨,早一步將她攬入懷中,為她打起傘來,低首在她額上一吻,「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