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夙歌,你當真來了!」
尹幕庭看著一臉來了就沒想出去的架勢的楚夙歌,一臉老奸巨猾的微笑。楚夙歌淡漠著表情,隨即快速的掛上了一抹雲淡風輕的笑容。
「縱使你這裡是龍潭虎穴,我也是要闖的!尹元風終究沒有抵過你的威逼利誘,但是我想他一定想辦法和你交換了條件!所以我的人,你想怎麼處置,來吧……」
楚夙歌語氣平淡的對尹幕庭說著。因為從進入尹家那一刻起,他已經在尹幕庭充滿鄙夷和得意的表情中得知尹元風到底出賣了他。他在來之前已經做了這樣的考慮,但是為了能救出爾嵐,他還是要冒險一試。因為不管怎樣,尹幕庭只是充滿了野心想要吞併斯家和楚家,到底不會傷害他。就算會傷害他,為了爾嵐,他也願意一試。
「楚夙歌,你果然聰明,只可惜,你的聰明已經快用到頭了!」
「你想怎麼樣?」
「先抓了你,再將其餘的人一網打盡!」
尹幕庭陰狠的笑容讓楚夙歌驚愕的瞪大雙眼,他聲音鎮定的問他。
「還有誰是你的威脅麼?你要的我們通通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你的野心,難道比不上你兒子的幸福?」
楚夙歌不解的皺緊了眉頭,他這樣一個外人,都尚且希望尹元風能得到幸福,縱使帶著爾嵐離開這裡,只要他能解決這一切,他願意一個人承受這無邊的苦楚。可是,在尹幕庭的眼中,似乎連尹元風的幸福,都沒有他的野心來的重要。
「哈哈……幸福?我的兒子?楚夙歌……你既然已經帶著這個秘密死了一次,那麼,我就再讓你帶著這個秘密死一次!」
「……」
「你知不知道,你明明就是斯越澤啊!而你一直想要解救的,正是你的愛人和你的家族!」
「……」
楚夙歌瞪大了不可思議的雙眼,一句話都無法講出。
「震驚麼?還有一件更讓你震驚的,那就是尹元風是你和斯越恩同父異母的兄弟,你們無非就是別人手中的復仇棋子。斯荊南悲哀的三個兒子,終其一生,都在被別人利用!哈哈哈哈……」
「你胡說……」
「至於我有沒有胡說,等你見到斯荊南的時候,好好的問問他吧!」
尹幕庭帶著陰狠的笑容看向楚夙歌,隨即揮了揮手,在楚夙歌尚且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他頸後被猛的一擊,失去了知覺。
「把那個丫頭帶出來!」
尹幕庭隨手指了指緊閉的那扇房門,隨即手下就打開房門,方爾嵐那蒼白的小臉驚現在蒼茫的燈光下。她四處打量猛然發現躺在地上的楚夙歌,慌亂的衝過去。
「越澤,越澤……你醒醒!」
方爾嵐美麗的眼睛瞬間流下荒蕪的淚水。她殷紅著眼睛怒視尹幕庭,嬌小的身體似乎都在顫抖。
「你把越澤怎麼了?你把他怎了?」
「他還沒有死!」
尹幕庭絲毫不含有任何感情的聲音讓方爾嵐幾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她眩暈的頭讓她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已經離開了人世。她美麗的眼睛絕望的怒視著尹幕庭,淚如雨下。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我要幹什麼?我要你們的命!」
「你瘋了尹幕庭……你瘋了……」
「是麼?還有更瘋的!」
尹幕庭邊邪惡的笑著,邊揮揮手對手下示意,手下會意的點點頭。於是那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猛的推了方爾嵐一把,將她推向了楚夙歌身邊,拿出相機在他們的身上瘋狂了照了幾張照片。那刺眼的閃光燈,晃出了方爾嵐人生的絕望。
「你想幹什麼?」
「快速的把照片傳給尹元風!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很快就會出現的!把他們兩個綁上,扔進我們海邊那個地下暗室!」
「是!」
尹幕庭沒有顧忌方爾嵐的喊叫,只顧給屬下佈置任務。在方爾嵐的淚水還沒有乾涸,她已經嘶啞的聲音還沒有再次喊叫出口時,她的頸後一個重擊,眼前一黑,也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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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元風收到照片後,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但還是很快流下了蒼茫的淚水。他飛快的帶領著夏荷和斯可逾還有楚夙歌派來的那些人鑽進事先準備好的飛機,飛回了國。
一路上他腦海中瘋狂的回放著曾經和斯家兄弟以及和爾嵐發生的種種,還有從小到大尹幕庭對他淡如清風的情感,以及那求而不得的愛,在雲朵穿過機翼,他幾乎再也沒有承受能力時,他終於用修長的雙手掩住了英俊的臉,痛哭失聲。
一旁的夏荷擦著溢出眼角的淚,望向了蒼穹飄忽而過的雲。
楚夙歌伴著頸部的劇痛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可是緊綁著的手臂和腳踝,還有口中的物體,都讓他瞬間亂了方寸。他剛想要掙扎手上的繩子,就碰到了旁邊的身體,他驚慌的轉過頭,看見了躺在一旁蒼白著臉的方爾嵐。她那慘白一片的臉色讓他的心猛的糾結起來,隨即殷紅了眼眶。
他吃勁的用舌頭推動口中的物體,費了很大的勁終於推出。他用手臂輕輕的碰觸著躺在一邊的方爾嵐,聲音哽咽而悲傷。
「丫頭,醒醒……丫頭,你聽見了麼?醒醒……」
方爾嵐隨著楚夙歌的呼喚緩緩的睜開眼睛,在看到他後那美麗如湖水般的眼睛荒蕪的流下淚來,隨即掙扎著起身,一頭栽進了楚夙歌的懷裡。兩人綁著的手都沒有辦法伸向對方,但那身體碰觸帶來的存在感,卻讓兩人瞬間流出熱淚。
楚夙歌將方爾嵐口中的東西扯了下來,隨後深邃的眼酸楚的看著她,彷彿承載了整個世界般讓人難以忘卻。
「終於見到你了丫頭!」
「……」
方爾嵐在聽到這句話後,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而是在感知到那份熟悉和窩心後,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楚夙歌的眼睛也在她的哭聲中紅了起來,他淡定著情緒安撫著她,隨後碰觸她示意她轉過身體,隨即他彎下身子用牙齒撕扯著方爾嵐手上的繩子。
「可以麼?」
「嗯!」
方爾嵐擔憂著蒼白的小臉看向努力著的楚夙歌,糾結了片刻,終於將綁著方爾嵐小手的繩子解了下來。方爾嵐急忙解開了楚夙歌手上的繩子,二人幾乎來不及仔細的看一看彼此就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丫頭,我好想念你……」
「越……夙歌……」
「叫我越澤吧……」
方爾嵐瞪著驚訝的雙眼抬頭看向楚夙歌,滿臉的震驚。楚夙歌淡漠的笑笑,摸了摸她柔順的長髮,充滿了寵溺的神情。
「不管我真的是斯越澤也好,假的是斯越澤也好,此生能遇見你,我就願意成為你的斯越澤!」
「越澤……」
方爾嵐淚流滿面的撲進斯越澤的懷中,臉上掛著幸福與痛苦摻半的表情。他們之間選擇了無聲的共鳴,方爾嵐在那一刻決定,如若他們還能活著出去,她一定用自己僅有的生命好好的愛他,哪怕只有一天,或者一小時,她都不願意再浪費。他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如今能珍惜的,卻僅僅變成了眼前的這一個擁抱。
斯越澤握著方爾嵐的肩膀將她從懷裡拉出,看著她蒼白的如紙一樣的小臉,心裡猛的一陣糾結的疼痛。他修長的手緩緩的撫摸著她的小臉,愛憐的樣子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變的柔軟,他薄涼的唇狠狠的壓向了她那抹欲滴的嘴唇。
二人在一片黑暗中忘情的親吻著,彷彿這個世界再與他們無關,他們只能看到彼此。
「越澤……如若我們還能出去,我一定用全部的生命好好的愛你……」
斯越澤的眼眶瞬間酸痛起來,他無措的滾動了兩下喉結,隨即無言的緊緊抱著方爾嵐,心如刀割。
他不知道他們的生命中錯過了什麼,但他知道,如若此刻再錯過,恐怕就是今生的錯過。他沒有留下保護這個女子的記憶,而此刻想創建新的記憶,老天卻偏偏不肯再給他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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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越澤和方爾嵐在哪裡?」
尹元風在電話裡憤怒的聲音讓尹幕庭狡猾的臉掛上了得意的笑容。
「你擔心斯越澤,還是擔心方爾嵐呢?」
「少廢話,你到底把他們弄到哪裡去了?」
「我的乖兒子,怎麼和爸爸講話呢?」
「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
尹元風歇斯底里的聲音不僅讓尹幕庭沒有絲毫的動容,反而快意十足。他奸詐的笑聲在話筒裡迴盪,聲聲敲擊在尹元風的心上。
「我的兒子,你應該很清楚為什麼,那就是斯家奪走了我最愛的人,我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我說的殘忍,是你讓我叫了你二十幾年父親,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愛過我!你於心何忍?於心何忍——」
「你是斯家的人,讓我愛你?我教了你這麼多年,就是沒有告訴你不要癡心妄想!」
尹幕庭的話音剛落,尹元風的眼淚就轟然流了下來。這世間最殘忍的不過就是這樣,當你糾結了很多年這件事情為何如此的時候,這件事情突然變成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尹元風的心是痛的,他痛於自己二十幾年的悲慘人生,看似流光溢彩的輝煌下,實則沒有一刻的真實與寧靜。
「也好!從今天開始,我就沒有父親!事實上我的父親早在五年就已經死了,我本來就沒有了父親!尹幕庭,謝謝你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但是你對我父親和斯家的迫害,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你一定要得到應有的懲罰……」
「哈哈……那就看你們兄弟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交出斯越澤和方爾嵐!」
「你應該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他們,就看你是不是敢來救他們……」
尹幕庭說著,不等尹元風回話就快速的掛了電話。尹元風拿著電話僵持在原地,夏荷帶著困惑的表情看向他。
「他們在哪裡?」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海邊的地下密室裡!」
「尹幕庭讓你去,一定是沒安好心!元風,你要考慮清楚!」
「不管他有什麼陰謀,我一定要去!越澤在他們手裡,而爾嵐……恐怕她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夏荷隨著尹元風的話驚愕的瞪大了雙眼,滿臉的疑惑。
「爾嵐怎麼了?」
「她長了一個腦瘤被血塊壓迫,隨時都有生命危險!若不是這無邊的爭鬥耽誤了這麼久,她早就該去手術的,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什麼?」
夏荷美麗的臉蒼茫的流下淚來,她印象中清晰存在的,還是她們在大學時代那純真的笑臉。如今時過境遷,她們失去了往日的純真,整個身心都在痛苦中掙扎著。
「我們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如今只剩下我們了,我們絕不能有任何閃失,一定要成功的把他們救出來,否則斯家就真的是全軍覆沒了!」
尹元風說著糾結起了英俊的眉頭,他拿出一支香煙點著,飄渺的煙霧嗆得他突兀的開始咳嗽。他在煙霧和頓挫的咳嗽中,看到了曾經和斯家兄弟還有方爾嵐相處的那些瞬間,眼圈驀地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