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攬月樓的頂樓,十幾個帶刀侍衛把一間房守衛得非常森嚴,大有鐵通一般刀槍不入的氣勢。這個時候,幾個黑影躥了過去。
「誰?!」大內侍衛沒點真點功夫怎麼可能當得上呢?一點風吹草動,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一個侍衛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黑暗中,就聽到一陣打鬥聲。
這個時候,白紫穎他們從一旁探出了頭來,往門口看。見還有幾個侍衛守在那裡,握緊了手中的刀,非常警惕的樣子。
白紫穎回頭,看了眼袁子浩,滴溜溜的眼睛顯然在問他該怎麼辦。
袁子浩輕輕一笑,只風吹過的聲音,就從白紫穎的身邊掠過。當白紫穎回過頭來看向房門口的時候,那留下來的幾個守門侍衛早已被袁子浩打暈在地了。
「他們沒半天的工夫是醒不了的。」袁子浩看了眼地上躺著的人,對小跑到身邊的白紫穎說道。
「嘿嘿。」白紫穎得意一笑,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有一手的。」
袁子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現在才看出這一點。」
白紫穎見他一副略帶不滿的樣子,也不討好他了,努了努嘴就朝裡面走去。
袁子浩留住了要跟進去的四兒和五兒:「四兒五兒,你們兩個在外面把風,一旦有什麼動靜,記得提醒我們。」
四兒五兒聽了,連連點頭:「好的好的,皇子,你放心吧。」
「嗯。辛苦你們了。」袁子浩說著,就走了進去。完全沒見到四兒和五兒聽到這話時的感動表情。要是公主,絕對說不出這樣有人情味的話來!
一進房間裡面,白紫穎就聞到了一股很重的湯藥味道,整個房間裡暖烘烘的,卻讓人覺得悶得快讓人窒息,她和袁子浩兩個人慢慢地走進裡面,觀察著四周的情形,卻發現沒有一個人在裡面伺候。
不久,兩人就走到了一張床邊。
「怎麼?美人,是擔心朕死得過早,所以來探望嗎?」垂放下來的金黃色床幔裡面傳出了一個虛弱蒼老的聲音。
「是父皇!」白紫穎驚喜地叫出了聲,回頭看了眼袁子浩。
聽到了這一聲低呼,床上的人動了動,隨後,就聽到試探的聲音:「穎兒,是穎兒嗎?」
白紫穎再顧不得其他,趕緊拉開了床上的帷幔,剛要開口叫一聲「父皇」,卻被自己看到的畫面驚得把所有的話語咽在了後頭。
皇帝一個人躺在床上,穿著睡衣,可是,卻一點都不見了往日的神采。他的頭髮蒼白不已,一張威嚴方正的臉顯得極其憔悴,而且,比之前老得太多,那些個縱橫交錯的皺紋看上去,就是個老態龍鍾的人,整個人看起來骨瘦嶙峋。可是,儘管如此,他那雙大眼睛仍舊帶著凜然的氣勢,神采奕奕。那分明就是自己的父皇!
白紫穎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自己敬愛的父親變成如今這個模樣,心裡難受極了,眼淚迅速地就掉了下來,她瞬間撲了上去:「父皇!父皇,您怎麼變成了這樣?怎麼一下子老了幾十歲的樣子!」
看著撲到自己懷裡哭個不行的白紫穎,皇帝笑了下:「呵呵,不愧是穎兒,竟然認得出父皇。」
「父皇,我是您的女兒,怎麼能認不出您來呢?」白紫穎緊緊地抱著他,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
「好了好了,父皇不是還活著嗎?」皇帝拍著白紫穎的後背,眼中的威嚴消退,流露出的,是慈父溫柔的目光。他將白紫穎從懷里拉了出來:「來來,讓父皇好好看看,看看朕的寶貝女兒是不是瘦了。」
白紫穎看著自己的父親,心中更是難過,她抽噎著,問道:「父皇,朱貴妃,她,她對您做了什麼?為什麼您突然會變成這樣?」
皇帝卻對她的話置若罔聞,而是仔細地看著她的臉,口中心疼地說道:「瘦了,瘦了。穎兒,你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父皇,您都知道?」白紫穎一驚。
皇帝卻只是笑笑。他將目光移到了白紫穎身後,看到了一言不發安靜看著自己的袁子浩,一絲錯愕浮現在臉上,但很快,他就露出了瞭然的神色,他笑了:「智兒。」
一向從容的袁子浩不禁震驚了。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皇帝叫出那一聲篤定的「智兒」時,他的心裡竟像是被人重重撞擊了一樣,那樣的痛,卻又是那樣的實在。他喃喃開口:「你,你認得出我?」
「你是朕的孩子,為什麼父皇會認不出你呢?」皇帝和藹地笑了,他招了招手,讓袁子浩過來。
袁子浩走了過去,在他面前跪下,良久,才重重地磕了個頭:「父皇!」
雖然懂事以來就不曾和皇帝接觸過,但正如白紫穎所說,親人間從來沒有芥蒂,只那一聲「智兒」,就打消了袁子浩和皇帝之間的隔閡。
皇帝看著他,欣慰地笑了:「你和朕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一定是個出色的人。把江山交到你的手上,朕很放心。」
「父皇您在說什麼呢?」白紫穎一聽這話頭不對,趕緊說道:「您要長命百歲的,怎麼說這種話來?」
皇帝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穎兒,父皇的身體父皇自己清楚。他們那些人對我下毒的時日已久,如今,就是神仙在世也是無法了。」
「胡說!」白紫穎激動地說道:「父皇,您一定會好的,玉兒,玉兒會醫術,讓她給父皇治,一定可以好的!」
皇帝卻是笑了:「要是玉兒能治得好的話,父皇如今也不會是這副模樣了。」
「什麼?」白紫穎一聽這話,臉上很是不解。
袁子浩倒是先反應過來了:「父皇,你的意思是說,玉兒早就知道您中毒的事情,而且,一直在給您治療?」
皇帝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不是玉兒過去幾年趁著朱貴妃他們不注意偷偷給父皇進行治療,只怕,父皇也活不到現在了。」
「什麼?!」白紫穎呆了,完全無法想像。雖然知道玉兒有許多事情瞞著自己,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玉兒私底下幫了自己和父皇這麼多。
皇帝又笑了:「玉兒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雖然是朱貴妃安插進來的人,卻有一顆善良的心。也正是因為如此,父皇才肯安心把她繼續放在你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