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破舊的被子摀住頭,我強迫自己趕快入睡。只要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新的開始。一切就可以當作沒發生。
此時我出奇的想到了展昭,那個被我冷漠拒絕深深傷害過的展昭。他轉身蕭條的背影歷歷在目,猶記得,在皇宮大殿頂上,他陪我冒風雨做避雷針,那道雷劈下時,他奮不顧身的護住我。每一次,我遇到危險都是他第一個趕到,護住我,心疼我。或許只有他對我的感情才是單純不帶任何利益需求的。
我想回去,我想回大宋。我想小如了,我想展昭了,我想那裡的每一個人。在這個冷漠的遼國,處處充滿陰謀,我好累。我再也不想面對後苑女人的冷嘲熱諷,還有那些見風使舵的下人們故意的刁難,我也不想再看到耶律珣那張令我心痛的臉。
一切都如噩夢,我本該自由自在的生活著,不為任何人。可是皇上公子的出現,耶律珣的出現,我被捲入不該參與的利益爭奪中。當初來遼國,一是因為小如被扣,萬花樓被威脅,二是為了找出關於莉莉的蛛絲馬跡,可是我突然發現我想做的全都還沒有做到。
情報沒有辦法送出去,解救不了小如,萬花樓雖然如我安排那樣漸漸潛移默化脫離皇上的視線,可是我依然沒有盡樓主的職責給姑娘們辦點事實。而來到遼國,一直都對接二連三的陰謀應接不暇,雖然知道了莉莉被誰所害,卻無法參與進為她報仇的行動中去。莉莉的孩子,耶律珣,與我如仇人般相處著,我愧對莉莉,我無法幫她繼續守護耶律珣。
不行,我要回大宋!我要回去。等明日耶律珣離開安逸王府,我便離開!離開他的視線,從此他天涯,我海角,永不相逢。
木暖之,快睡覺吧,我勸自己。明日一早還得去送耶律珣,把孛只吉告訴我的都告訴他,算是給他的一次彌補吧。
只是,我錯了。
翌日醒來,我發現手腳被縛。我還是在我住的這間小破屋子裡,旁邊站了幾名從未見過的丫鬟,還有其其格和吉布嬤嬤。
我看向其其格,想得到答案。
「吉布嬤嬤,這下人昨日衝進本夫人的紅鸞苑驚了王爺的駕,聽聞你昨日安排給她的活她也沒有做完,教訓教訓她如何?」其其格見我醒來,拔高了聲音說著。
吉布臉色不是太好看,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
「王爺呢?」我忙問。
其其格嘲諷般的捂嘴笑道:「喲!還想著王爺會為你說話呢?難道昨晚你還沒看明白嗎?王爺早就厭煩你了,你也不過就是王爺穿丟的一件衣服,別想著王爺會再多看你一眼。」
「我在問你王爺去哪了?」我厲聲喊到,其其格現在有功夫來折磨我,定是耶律珣已經離開安逸王府了。
「啪——」其其格一巴掌甩過來,我的臉頰火辣辣的疼。
「不要對本夫人大呼小叫的,你算個什麼東西!來人,把她嘴給堵上。」其其格怒目圓睜,吹著她的手心,像是疼的不是我的臉而是她的手。
看來其其格終於發難了,我就說怎麼之前她一直沒來找我的麻煩,原來是對我還有幾分忌憚,可是經過昨晚的事,她已經確定耶律珣對我再也不會多看一眼了,才會來刁難我。
「吉布……你是後院管事怎麼能看著別人在你面前濫用私刑?快幫我去找王爺,我有要事……唔……」我話還沒說話,嘴巴已經被其他幾人用一塊鹹臭的破布堵上。
吉布看了我一眼,對其其格說到:「夫人,依老奴看,還是將她放了吧,雖然王爺已經貶了她,但是她背後好歹也還有個大宋皇帝,不要為此讓王爺開罪了大宋皇帝啊。」
其其格瞪了吉布一眼,輕蔑的笑道:「大宋皇帝?要是大宋皇帝真的把她當回事為何王爺派人去告知她被貶他也沒什麼動靜?那大宋皇帝壓根就沒把她當回事!太后說了,要教訓一個下堂妃還用不著懼憚誰。」
我心一沉,原來皇上公子已經知道我被貶,可是他真的無動於衷嗎?若傳去的消息是說我死了,他是不是也一樣一笑置之?無用的棋子根本不會再得到下棋人的多看一眼。聽其其格的話,像是太后有給她指示,真的要置我於死地,若我死,太后對付耶律珣的難度就少了一分。
我腦子亂成一鍋粥,耶律珣到底是離開了沒有?我想問吉布,可是嘴巴已經被堵上無法說話。
「王爺昨晚連夜就已經走了,你不要指望會有人來為你開脫。你昨晚闖紅鸞苑,王爺已經很不高興了。怎麼?昨晚是想找本夫人麻煩嗎?本夫人知道那糕點是你做的,可是你已經是個下堂妃,進獻那些有何用?本夫人看那糕點別緻,帶去給王爺嘗了嘗,你一個下人有什麼資格管本夫人拿糕點做什麼?」
其其格雖看起來很惱火,但是眼裡儘是得意。鮮紅的唇一張一合對我說這話。
原來耶律珣已經連夜離開安逸王府,我心中失落,我該怎麼辦?萬一因為我一個失誤沒有告訴他這個消息,萬一他在巡狩行宮著了太后的道,我一定會恨死我自己的。早知道,我昨晚就應該堅持等他與其其格完事之後告訴他這事的。都怪我,一時氣糊塗就離開了,耽誤了大事!
「這後苑女人處罰犯錯的奴婢有很多種手段,本夫人很想嘗試拔腳指甲這個方法,以前聽說有位姐姐就是這樣處罰過打擾她與王爺尋歡的奴婢,那腳指甲連血帶肉的從腳指頭上被硬生生的拔走,嘖嘖……想想就覺得痛快。」
其其格湊近我,故意把語調說得很低,聲音拖長。我閉了閉眼,確實夠殘忍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