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綠煙雨樓
雲霧深處煙花瘦
癡情相思心憂愁
淚眼寒窗越重樓
花飄零 水自流
身處清泉思故樓
伊人思君淚長流
一朝雨雪祭春秋
殘花落盡煙雨流
春風吹 秋風惆
撥弦暢飲一杯酒
對酒當歌曲聲柔
情到深處心依舊
借問蒼天何風流
風月情 雲雨愁
樽前又見煙雨樓
春風吹綠煙雨樓
雲霧深處煙花瘦
癡情相思心憂愁
淚眼寒窗越重樓
花飄零 水自流
(此歌摘自車靜子的《煙雨樓》,很有味道的)
「好一句『身處清泉思故樓,伊人思君淚長流』,不愧是凝嫣姑娘,本王今日總算見識到了。姑娘果然才識過人,即興亦能做出如此佳作。姑娘的歌聲,加上那箜篌,妙極妙極!」
「大人過譽了,嫣兒的靡靡之音怎能入得了王爺的耳?」比之三年前,凝嫣的聲音脫去青澀,更具魅惑。
一曲既罷,凝嫣也不預備多留。示意人撤走了烏木琴,起身回走。
「凝嫣姑娘留步!素問凝嫣不僅歌絕,箜篌之際更是絕妙。今日,本王特來此,就為了聽聽凝嫣姑娘這雙絕。凝嫣姑娘歌罷便走,未免太過掃興了。」
「就是啊。」
「久聞凝嫣姑娘才貌雙全,凝嫣姑娘何不再奏一曲箜篌?」
一些人隨聲附和著。
也是,凝嫣只在煙雨樓開張那日小唱過一曲。那一曲,夢裡絲竹清唱,那一曲,如耳邊輕吟,又似遠處青山飄來的歌聲,一遍一遍在這些醉生夢死的人心裡迴盪。
不能不說,這一曲煙雨樓應了名卻不應景。
女子淺唱低吟,女子的癡纏幽怨,女子的相思情苦。凝嫣唱得很好,婉轉深情,相思得癡狂。只是,這裡人人盡知,青樓這種風花雪月的場所哪裡找得到真情?真情,在這裡不過是歡場的玩笑話。
那男子一提,讓那些男男女女更加想念凝嫣的箜篌!
箜篌,空靈之音,讓他們或疲憊或焦躁的心暫時遠離爾虞我詐,得到釋放。
「凝嫣姑娘奏一曲!」
又有幾人呼喝著。
凝嫣側身對著台下的公子老爺,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哼,那人莫不是來找茬?本王?又是哪個擺著空架子的王爺?得寸進尺!
凝嫣笑意盈盈地轉身:「原來,大人還是王爺呢。凝嫣可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只是,王爺可知我煙雨樓的規矩?縱使是王爺,也不能壞了我們的規矩。!」
女子的媚笑不改,雖是輕紗掩面,還是能讓人感受到。只是,帶笑的眼睛中透出一絲凌厲——笑裡藏刀莫不如此。
若是可以,凝嫣還真想…射穿他們的喉嚨,讓他們再也說不出這番討厭的話來。只是 ,煙雨樓的收入可是全指望著他們了。
今時不同往日,煙雨樓亦非三年前的煙雨樓。沒有後台,卻極富盛名。
三年前,世人只知天香閣的花解語,拈花樓的聞妙音,鳳來坊的舞傾城,春城的郁妖嬈。如今,花解語不再見客,聞妙音亦難拿起樂器,真的舞傾城已死,至於假的則是送給了太子,春城已毀,郁妖嬈不知所蹤。至於名妓花魁夏子媛等人,也比不過煙雨樓的邵凝嫣了。
煙雨樓的規矩,看不順眼者逐,辱罵者逐,擅自輕薄者逐。凝嫣,煙雨樓的主人。歌一曲,一千兩,不是白銀是黃金。至於見面,自是要拿出讓凝嫣心動的東西。
「自然是忘不了」,他拍拍手,「來人啊,抬上來。」
一堆東西被抬了上來,上面蓋著紅布。紅布掀開,耀眼的光澤刺傷了每一個人的眼睛。黃金一千兩,在場之人五一不倒吸一口氣。這氣魄不是誰人都有!
這是什麼人?當初也是風息說的,嫣兒一曲千金也不為過。以此刁難,並不想唱歌。卻不想,今日還真的有人拿出來。凝嫣十分意外,這才對下面的那個人好奇了起來。
華麗的綢緞,手中的扇子竟是鑲了金邊,手上還戴著玉扳指,扇墜更是精細。王爺?京城之中還有如此一位人物,倒是她孤陋寡聞了。氣息平穩,要麼就是沒有內力要麼就是在她之上。早知平日就那般懶散了,該多多打聽。
「王爺果然大手筆。凝嫣在此謝過王爺厚愛。來人,收禮!」沒有人會和銀子過不去,「來人,好好招呼王爺,相信王爺自是不會虧待。」
「小姐,那是十八王爺。得罪不可。」如煙在旁拉著我的衣襟,小聲說著。如煙知道,小姐平日裡都是呆在閨閣裡養神,對外面的事不關心,知道的也甚少。她雖然也是第一次見著,但在那麼多恩客口中聽到有關他的消息居多。如此的霸氣凌人,也就只有這位王爺了。其他的幾位王爺她一早見過,都沒這位爺這般,看似笑著,卻隱隱有著不可抗拒的威懾力。
「凝嫣姑娘,還是不願?」王爺站在那裡,看不出有絲毫怒意。
「王爺記性真不好,凝嫣不是才唱過麼?」
也是,她只說過一曲千金。並未說過,一定會以箜篌伴奏。
「那凝嫣姑娘是要如何才願奏一曲箜篌?」
說話間的語氣很像一個人,讓凝嫣不覺恍惚。
——不知,怎樣才能揭開凝嫣姑娘的面紗呢?
呵,好端端的怎麼又想起花解語那廝?
「不是凝嫣不願,只是許久不曾彈奏過,手都生疏了。王爺若想聽,改天如何?」商量的話語卻絕非商量的語氣,凝嫣擺明了態度無論如何都不會奏箜篌了。
「凝嫣姑娘百般推諉,本王也不好強人所難。不如,就請凝嫣姑娘陪本王喝一杯如何?」
凝嫣嗤笑,她何時淪落到陪人喝酒?若是清芙和花顏都還在,肯定會一股腦的罵回去。
「你不過是個青樓賣唱女,王爺願屈尊降貴與你喝酒,那是你的榮幸,還擺什麼臭架子?用輕紗蒙面,遮醜不成?連天香閣杏兒姑娘都得給我們王爺面子。你什麼東西?」旁邊的爪牙倒是忍不住大罵。
「哦,是嗎?凝嫣自知輕賤,當然不敢與那天下第一花魁相提並論。倒是你這奴才,不知身份。今兒嫣兒有些不適就不待客,王爺請回。」凝嫣沉下臉來,心裡卻竊喜,總算尋得機會推辭了。
「如果連凝嫣姑娘都不能和杏兒相比,還有誰能呢?還望姑娘不要把本王手下的話放心上。」男子揮揮手,身邊的隨從猛然抽劍,適才指著凝嫣大罵的忠心奴僕砰然倒地。死了,死得難以置信。
這人,好狠。
「我有必要把一隻狗的叫嚷放在身上麼?」
「凝嫣姑娘,既然如此,本王今日就不做叨擾。」
這人,凝嫣隱隱感覺到不安。似乎衝著她的箜篌,不,是落羽而來。他究竟有何目的?不,她絕不再任人宰割。誰也不能!
「王爺,請留步。」凝嫣站在月台上,看著這個風姿綽約的男子轉身走向門外,「王爺,裡邊兒請。」
「凝嫣姑娘,可是要為了本王壞了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個大活人總不能被規矩給憋死,你說是麼?再說了,王爺你一表人才,又肯為嫣兒一擲千金,難道還不足以讓嫣兒心動麼?」
「哈哈哈哈。」王爺這會兒笑得爽朗。
眾人眼見著十八王爺跟著凝嫣去了閨閣,又開始紛擾爭論。
「沒想到凝嫣姑娘也會審時度勢?」
「前些日子,小爺我也一擲千金,也沒見到凝嫣姑娘如此熱情啊。」
「憑你小子也想跟王爺搶女人?」
「憑權勢我是不能,但是要是比家當,我可是不輸任何人。」
「誰人不知,你們歐陽家世代都是慧國的大鹽梟,只可惜人家瞧不上。」
「只道是那些女人糊塗,做王爺的女人未必就比我的夫人好。」
「只是不知像凝嫣這樣仙女似的女子也這般看不清。」
「仙女和妓女不就一字之差嗎?」
「哈哈。你說這仙女在床上是不是能讓人欲死欲仙呢?」
一群男人猥瑣地笑開了。
煙雨樓,邵凝嫣,美若仙,媚若妖,一曲千金,一面難求。這便是如今的邵凝嫣。
撇開起歌聲的殺傷力不說,凝嫣的歌是天下一絕。達官貴人莫不以能聽凝嫣歌一曲為榮,只是,一曲千金,也要看凝嫣有沒有這個閒情。除此之外,還得看凝嫣願不願意。若無十足把握,斷然不敢提這要求。否則,不僅會惹怒了凝嫣,還會被一些王孫公子恥笑。讓凝嫣心動的東西,卻是說不準。只要罕見,北海的夜明珠,波斯進貢的瑪瑙,象牙,如意,翡翠。甚至於一些人的頭顱、手指,或者一些難得靈丹妙藥。因此,見過凝嫣姑娘的人還是很多的。不過都只是一瞬,只是一瞬,凝嫣撩開面紗,淺淺一笑,像夢境一般,讓人無法自拔。再一瞬,依人已去。那些人在原處喃喃自語,之後一月餘精神恍惚。此後,想見凝嫣的人更是有增無減。
如今連最富有的十八王爺也被引來了,更讓這些嫖客驚訝的卻是——凝嫣今日一再破例。
PS:古代在開放對外貿易以前,金子很稀有,大多是銅。所以,一千金真的是很難得,由此可見十八王爺東方晟的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