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破怔怔的看著二人駕著馬揚長而去,他不曾想過她會為他求情,不曾想過她會救他。凝嫣應該恨他的,恨他傷了她,恨他殺了她的手下,恨他言而無信。魂破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想要問些什麼,那日的情形一一浮現。
「魂破,你是不是忘了你殺人的原則?半年前,你沒能殺我。」
「是你?原來是你。」魂破有些遲疑,還是鬆開了手。
凝嫣輕笑,大口呼吸著來之不易的空氣。
凝嫣和魂破的淵源還要從半年前說起。半年前,司雲朵用飛鴿傳信的方式,用萬兩黃金僱傭魂破。凝嫣需得躲過魂破的追殺,方可出七樓闖江湖。這一戰,不僅凝嫣,幾乎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除了司雲朵。陸謙甚至在想,司雲朵是不想讓凝嫣出去而故意刁難。七人之中,凝嫣的身子底最差,內功差,攻擊力更是差的一塌糊塗。除了輕功和易容術還過得去,凝嫣幾乎沒有任何可取之處。面對早已成名的江湖第一殺手魂破,凝嫣的三腳貓功夫無半點勝算。
凝嫣手心冒汗,銀鞭、莫邪寶劍、紅花暗器、毒藥,一時不知該拿什麼才好。她深深吸了口氣,心中有了主意。
月下,凝嫣一襲紅衣,盤膝坐著,專心的彈著手中的箜篌。這個時候魂破出現了,他承認,初見凝嫣是被凝嫣的美麗所打動。可是,很快他就恢復了常態。他不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人,他不會因憐惜而違背僱主的要求和自己的原則。
「我們打個賭吧。」凝嫣撫著箜篌,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我不和死人打賭。」
「就賭你不用武器就殺不了我。」
「哼。」魂破盛名在外,頗有些自負。聽到凝嫣如此一說,真的沒用九轉勾魂爪。直直走向凝嫣。
「香麼?」凝嫣依然奏著箜篌。
魂破自是不會搭理凝嫣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卻是警惕了起來,莫非這香味兒有毒?魂破屏息,暗自用內力抵抗著。卻不想,越抵抗,愈發覺得香味濃郁,幾乎讓人無法呼吸,在聽那箜篌之音,只覺得耳朵裡嗡嗡作響,心煩意亂得很,魂破氣極,甩出九轉勾魂爪直直抓向凝嫣的心窩。
「你輸了。」沒有絲毫慌張,凝嫣甜甜笑道,手中的箜篌之音也更加振聾發聵。那九轉勾魂爪一時之間襲進那箜篌之音包裹著的無形之圈中。
「我又沒說要跟你賭。」魂破悻悻的收回了九轉勾魂爪。
「那就再賭,賭你十招之內不能近我身。」凝嫣狡黠一笑。
魂破自然沒放在心上,不想,十招之後,依然沒近其身。不是因為凝嫣本事,而是——
「第一招了哦。」
「等一下,我肚子疼,你不許乘人之危。」
「對了!你多大了啊?你說話算不算數的?」
「等等!幾招了?」
「哎呀,你頭上有只蟲子!」
「閉嘴!」
「你確定?」
結果,魂破還未來得及點頭就掉進了凝嫣佈置的陷阱裡。一個晚上的胡攪蠻纏,魂破不能奈何凝嫣半分。終於,天快亮了。被凝嫣折騰了一夜的魂破,沉著臉,卯起勁,準備一招奪命。反正,殺人不過頭點地。正欲運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全身麻酥酥的。
「不要運功了,會沒命的。」
於是就這樣不了了之,而魂破則是一臉潰敗,在他手中逃脫的第一人,還戲弄了他一夜。
半年之後,卻不想凝嫣的命已經輕易被他拿捏在手上。
「半年之前讓你逃脫了,門主賞我兩百皮鞭。」
「那,一定很疼吧。」
魂破心中有所觸動,卻惡狠狠的打斷了凝嫣的話:「那不是你應該擔心的事,你應該擔心我會用怎樣的方法殺你。」
「明明當不了壞人,何苦把自己弄得如此生人勿近呢?」凝嫣輕聲說著,滿滿的憂傷溢出。
「就算我不殺你,你也活不了。」
「魂破,我用我的命求你三件事。第一件,好生安葬了我的兩個手下;第二件,不要吐露我的身份;第三件,送我到十三坊四街七院左拐第三間的屋子門口。」
「……」
「你是不是一直想問,我為什麼一定要殺那安東侯?他毀了清芙,所以,他該死。」
魂破依舊不聲不響,心中卻翻起洶湧波濤。他毀了清芙,所以,他該死。所以,她不顧一切的想要殺死安東侯。就連他,都無心應付。為了一人,可以連死都不怕。
「我答應你,不過,我想與你們師兄弟中最厲害的一個人比武。」
鬼使神差的,魂破答應了凝嫣的三個要求。
最厲害的一個,凝嫣便想到了風息。天下第七樓七殺之首,風息的強大毋庸置疑。
「只是比武切磋,不可決鬥。」
這才有了樹林中的一戰,魂破慘敗的一戰。
或許是因為骨碎的疼痛,或許是因為一敗塗地的恥辱,或許是因為凝嫣的求情,兩行清淚滑過魂破的臉頰。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魂破只覺莫名的悲傷,鋪天蓋地向他襲來。
(以後每章節爭取稍稍長一點,希望親們不要嫌棄。手傷了,如果慢了,大家見諒。寫著寫著,總是有些絕望。寫完這個,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過來。其實,我要是凝嫣,就絕對不會管這個人死活了。這樣想著,我還真是不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