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天橋之畔,燈火闌珊。
一襲白衣穿過蘭舟內艙,從另一頭出來之時,瞬變黑衣,踏著水面徐徐飄起,脫離人群密集處,衣帶一鬆,黑色外袍便隨風褪去。
雙手負在身後,從容自若,瀟灑翩躚,他踏著屋簷以輕功行走,忽起忽伏,時降時落,在深幽的夜色之中,形成一道格外鮮明的弧度。
驟然,風停,腳步止住。
伴隨清風一陣悠揚的簫聲傳來,凌厲至極,好似一把把利刃飛來,持折扇要擋,卻又瞬間化為烏有,清風微拂,他白色衣袂層層飄起。
白衣男子輕笑,「久仰閣下多時,不知為何以鐵面示人?」
鐵面男子按玉簫的手陡然停住,緩緩放下,眼中劃過一道詭譎的神色,紫袍跟白衣形成鮮明對比,他冷笑:「小小狂生,也敢自號楚狂。」
楚狂生臉上氤氳笑意:「小兒狂妄,年少輕狂而已,閣下的智慧,才著甚令人佩服!竟知要抓住一個男子的心,先是要讓他對你產生愧疚之情,送蕊菱進魍王府,被魍王折磨,繼而設計一場陰差陽錯的落胎,幾乎是把亦茗的心思性格瞭如指掌,話說,你是不是認識他呢?」
勾唇玩味一笑,世間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蕭亦茗感情薄弱,能夠利用這一點,想以一個弱女子牽制住他的心,不但城府可怕,更應該對他有一點兒瞭解!
鐵面男子露出一笑,手拍著手中玉簫:「有點意思,那麼你坐山觀虎鬥,又是何意?」
楚狂生淡笑,「亦茗不懂對自己好,我希望他能有一段美好的姻緣,說不定,閣下的小小一顆棋子,蕊菱,倒真是他命中的佳人……」
「那麼現在又為何出手?」鐵面男子的臉色有些難看。
「因為,我也喜歡上龍蕊菱,我要去跟蕭亦茗搶一次。」楚狂生面帶笑意,侃侃而談。
提起龍蕊菱,鐵面男子目光冷冽,卻倏地轉為掀唇一笑,繼而朗聲笑起:「好個楚狂白衣,愛則愛,恨則恨,能祝願別人也不委屈自己,蕊菱如能有你作伴,我心安矣。」
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目光灼灼,楚狂生謙謙有禮地頷首一笑,道:「今日尚且有事,來日再跟你玩,楚狂白衣敬上,走了!」
轉身,遽然朝反方向飛去。
鐵面男子迎風而立,眸光含著笑意,能配與他對弈的白子,終於出現。
楚狂生因他攔阻,索性饒路,一繞也自是耽誤些許時辰,白色衣衫飄飛,另一方面,玄謹卻已經把龍蕊菱帶離王府,被血衣死士追擊。
血衣死士搜入一間破廟,狼藉一片,破破爛爛,顯得沒有絲毫生氣。
古佛也已經被灰塵渲染成墨色,深紅色衣衫的領頭皺眉,一個眼神,紛紛都往別處搜去。
玄謹放開她的嘴巴,龍蕊菱一時被空氣嗆不過來,蹲下咳嗽,玄謹連忙去把廟門關上,看著血衣逐漸離開,方才鬆一口氣。
龍蕊菱眉心顰蹙擴散開來,「玄謹,為什麼剛剛要捂緊我的嘴?你認為我會害你嗎?」
「你難道不會嗎?」玄謹冷笑一記,面色已經不如往日般柔和,雙眸更不似春水,滿臉儘是陰煞之色,看得龍蕊菱心下一驚。
這個,不是她認識的玄謹……
確實,玄謹已經被逼到變態的巔峰,毒鷙的目光咄咄緊逼,她退後。
玄謹一個上前抓起她,開始撕扯她的衣衫,龍蕊菱不堪受辱,掙扎之下一巴掌甩過去,攥著領子,憤色地道:「玄謹,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
玄謹陰冷地笑,「我有嘴巴和手指,你還怕不能開心嗎?」
他一步步地接近,龍蕊菱一步步地退後,她搖頭泣然,神色痛苦:「不,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玄謹,玄謹絕對不會這樣對我的,他不會……」
「他會!」玄謹咬牙,「是你逼他這樣做的,你知道,我為你付出多少嗎?」
從一開始,他就硬是違背主子的話,先幫她!
是幫不成,他才開始順著鐵面男子的計劃,害她孩子,從而讓蕭亦茗對她愧疚,還是幫她!
最終最後,蕭亦茗那邊寵愛上龍雲茹,龍駿巖那邊想放棄龍蕊菱,那一夜,鐵面也要他幫龍雲茹得寵,計劃改變,局勢扭轉,兩邊,都要對她不利!
他又幫她,衝冠一怒為紅顏,不怕開罪兩方,不怕自己落得什麼下場,只是想帶她走,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予她自由自在的生活!
但是……
她卻在房間之時,演戲,幫蕭亦茗演戲,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玄謹怒喝地道:「我就真的比不過他蕭亦茗嗎?他有什麼好,我跟你才是朋友!」
嘩啦扯下她的衣衫,布帛裂開,淺紅裙擺被撕扯出一小塊,她半隻光滑的小腿暴露在森冷的空氣間,搖著頭,她連連地不安退後。
玄謹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報復她!
他那麼對她,卻被她如此對待,他要報復,一定要報復到她體無完膚,後悔為止。
正欲動粗,破廟大門卻赫然被破開,玄謹驚慌地轉身,卻空無一人,他警惕性地拿起旁邊一塊木樁,緩緩地向前走去:「是誰……」
「不才,楚狂白衣。」楚狂生淺笑,搖著手中折扇,身子已經立在龍蕊菱前面。
「是你?」玄謹鎮定下來冷笑,道:「我就早知道你是魍王的人,那麼多年,他卻一直對我處處隱瞞,竟還敢說待我不薄,哼!」
楚狂生歎息,「我放你走,走吧。」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玄謹大喝,持著木樁朝他攻去。
楚狂生又是一歎,折扇流轉,從容地把木樁的剛氣頓化為柔,牽制住,壓著他的手把木樁來回擺動,嘴角噙著一絲自信的笑意。
赫然打向他的手腕,玄謹手一抖,木樁隨之掉落。
楚狂生氣凝折扇之上,連點向他三個穴道,隨即折扇翩然一展,把他重重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