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推門而入,病床上的古月更顯消瘦,比他上次送她回來的時候,似乎清減了許多。
她,過得應該很苦吧!
「月兒」
沐陽拉起古月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手指。
她瘦了,手都只剩下骨頭了。
「月兒,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呢?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的。」
上次在沐家莊園最後一晚兩人的纏綿,讓沐陽明白,古月最不願意面對的不是慕大的欺騙,不是庫克·威什是自己的生父,而是她對他的傷害。
她差點殺害了他,這才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事實!
「月兒,哪怕你殺了我,我也愛你。這個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情是我無法面對的,那就是你的離開。」
沐陽附身,粗糲的手指撫摸在古月的臉頰。
「月兒,你知道嗎?就算我死,也無法做到不愛你。」
一滴眼淚從古月的眼角滑落,只是,她始終沒有醒來。
夜幕消退,黎明漸近,又一個晚上過去。
三天期限,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
古月,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醫院的走廊上,莫影來回踱步,點燃的煙一直夾在手指,卻是沒有抽。終於,在煙頭燃盡之時,他推開了病房的門。
「陽,我有辦法可以救月兒小姐。」
莫影的話讓沐陽剎那間抬起頭,原本滿是絕望的雙眼,被重新燃起的希望所取代。
「你聽說過尚家的忘憂草嗎?」
尚家是一個歷史悠久且十分神秘的家族,世代為醫,神出鬼沒。這個世界上,只要有尚家人存在,幾乎沒有救不活的人。莫影,就是是這一任尚家的當家,醫術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沐陽搖頭。
尚家,他確有聽說過,可是忘憂草,他卻是從未聽聞。莫影雖然是尚家人,可是他卻極少提及尚家之事,外界關於尚家的傳聞很多。
不過,大部分都是關於尚家的神秘。
「忘憂草又名相思斷,不僅忘憂而且斷情。」
忘憂草,可以忘記一切憂慮的事情,只記得開心的時光。可是,忘憂草也有一個極大的弊端,就是斷相思。
忘憂草,生長在「斷壁殘垣」山崖上,「斷壁殘垣」是一座地勢險要的懸崖,很少有人能夠翻上山崖。尚家,就住在「斷壁殘垣」山崖上,世代守護著山崖上的藥草。
忘憂草,就是「斷壁殘垣」上的一種二葉草。
二葉草,一葉忘憂,一葉斷情,卻也相生相成,必須同時吃下才會有作用。
忘憂草,草忘憂,自此無憂無慮!
相思斷,斷相思,自此斷情絕愛!
莫影的話,讓沐陽沉默半響,然後開口道:「只要她活著就好!」
忘了,就忘了吧,只要她能活著,他就滿足了。
「陽,古月吃下忘憂草之後五年,如果不能重新愛上你,你就會死。」
忘憂草在服下之前,需要用相愛之人的血作為藥引。吃下忘憂草的人,會潛意識記住這個人,只要她對此人產生情愫,就會頭痛欲裂,痛不欲生,嚴重的甚至會死。
所以,吃下忘憂草的人,幾乎不能再愛上藥引之人。理由很簡單,愛上的過程,太痛苦了。
莫影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他不願意沐陽冒險,五年,不短,卻太殘酷。
「沒關係,只要能救活她。」
是的,為了她,他可以連命都不要,更何況還有五年的時間可以讓他看著她,這樣他就滿足了。
她是他的命,她活著,他才能活著,她死了,他的生命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陽,五年時間,你不能出現在古月面前。」
古月的情況,如果看到沐陽,受到刺激的可能性極大,死亡的機率極高。既然要救,就不能讓古月出意外。
這是莫影猶豫的真正原因,五年,沐陽既不能見古月,又要古月愛上他,這不是強人所難嘛!
你會愛上一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陌生人嗎?
無稽之談!
「影,只要她活著,做什麼我都願意。」
只要古月活著,讓他現在死,他都願意。
她是他的命,她沒了,他的命也沒了!
莫影沒再說什麼,轉身向門外走去。
開口之前,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沐陽有多愛古月,他比誰都清楚。兩次古月差點要了他的命,如今他還能夠愛她,那是真的愛了,愛到勝過了自己的生命。
唐焰來到醫院的時候,莫影已經去「斷壁殘垣」取忘憂草去了,病房中留下沐陽一人。
唐焰透過病房的門,看到沐陽拉著古月的手,由於沐陽背對著他,所以看不到此刻沐陽的表情。
但是,唐焰猜想,他現在應該是哀傷絕望的吧。
等待,是最磨人的煎熬,因為未知,故而膽怯。
唐焰一直站在門外,並沒有進去打擾沐陽。不過只剩下半天的時間了,就讓他們單獨相處吧。
莫影去「斷壁殘垣」取忘憂草的事情,沐陽並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唐焰暫時還不知道此事。
病房中,沐陽緊緊鎖住古月,似乎要將古月映在自己腦海裡,一輩子。
月兒,明天,你的世界就再也沒有我的存在,可是,你永遠都在我的心裡,一輩子。
我不在身邊的時候,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不要挑食,不要調皮,不要任性,知道嗎?
對不起,寶寶出生的時候,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一定會很痛吧。我知道,你最是怕痛,但是為了寶寶,你一定要堅強,平安生下我們的孩子。
以後,一個人照顧寶寶,會很辛苦的,不要再迷迷糊糊的,有了寶寶,就是大人了。
月兒,要好好活著,我永遠愛你,愛我們的寶寶。
窗外電閃雷鳴,病房中,沐陽,唐家父子仨,唐絕得知消息已經從美國趕了回來,四人齊齊圍在古月身旁。
忽然間,一聲驚雷,打在眾人緊繃的心弦。
「吱」
起伏的心率測試儀驟然間變成平直,病房中,緊急呼救警報頃刻間響起。
辟辟啪啪,走廊上傳來醫生疾步趕來的聲音。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主治醫生轉過頭,抱歉地對幾人說道。
「胡說,月兒不會有事的,你馬上給我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