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葉斯新的話,那牧師卻也像是放鬆了下來,同時臉上也露出了一種無奈的笑容,一邊笑一邊搓起了雙手,同時還歎了一口氣說道:「果然是同行的人啊,你師父說得沒錯,趕屍現在已經是夕陽產業了,所有人都來到了城市生活,還有誰會在乎那窮山溝裡的苦日子呢?而且這幾年墓地風又大盛,很多人都選擇那些城市邊緣的公墓,也不願意再守著傳統葬回到那大山裡了。與其說趕屍這個職業沒落了,到不如說是時代進步,這些陳舊的東西是應該淘汰了。如果猜得沒錯,你師父現在也在和我做著同樣的事吧。」
「是的,和你一樣,但絕沒有你這麼張揚,現在醫院裡最缺的就是屍體了,在咱們國家很少有自願捐獻器官的人,畢竟咱們傳統的思想裡都只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那一套,就算死也要落得個全屍,因此現在用於醫學研究的屍體少之又少,最多就是那些無主的屍體,還有死刑犯什麼的會被強行的捐獻,很多都是二次加工後的屍體進行再次的使用,徹底阻礙了醫學的發展。然而更加不幸的是,沒有人願意去運送屍體。」葉斯新的話似乎說到了那個牧師的心眼兒裡去。
「所以才會有了我們現在這樣,由趕屍匠轉型過來的新一代的職業趕屍人,似乎這千百年來,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迎合著時代的發展,才能讓我們繼續的生存下去。正因為沒有願意運送屍體的人,所以對於醫院來說,這種屍體的運費就成為了有價無市的存在,而咱們正好就藉著這個空子,把那些沒有人願意做的事拿來做,畢竟咱們趕屍人就是和死屍打交道的。」牧師說到這裡,卻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兩個人都哈哈大笑著。
「既然大家是同行,是不是可以放過我這個兄弟呢?我們都是一起的,應該不會把你這滿車死屍的事情說出去吧。」葉斯新說著就拍了王槍斃的大腿一下。
這時的王槍斃雖然不能動,不能言,但是那眼皮卻還是不停的眨著,就好像是在同意一樣。牧師瞭解了一切後,自然不會再為難他了,便將另一個針管插在了王槍斃的身上。
「哦?竟然將這種殭屍藥製成這種可注射型的,你也算是趕屍匠裡最有頭腦的了。」葉斯新笑道。
「人嘛,不創新就要落後,沒有這兩下了,我怎麼可能一個人趕著這麼多的屍體走呢?不瞞你說,我現在是給上峰做事的,你想想有一個國家給我在背後撐腰,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呢?」牧師說道。
上峰,其實是以前國民黨對於上層領導的稱呼,而現在被牧師用來指代一些不能說的政權階層,所以葉斯新聽到後,也就不言而喻了。王槍斃終於是恢復了過來,牧師也趕快向他道歉,王槍斃哪裡敢怪他,只能說是一場誤會完事。
這時葉斯新又站了起來,拿起了行李對牧師說道:「我也懂得規矩,喜神是不能見外人的,我們兩個這就離開。」
「行了,小兄弟,咱們一見如故,更何況你師父屍老頭可是我最尊敬的一個人了,就們就在這裡睡,我把上面這四個都叫下來,去別的地方擠一擠,反正都是死人了,還有什麼累不累,享受不享受的。我主要是為了車廂封閉方便,不用像硬座那樣,把所有人都嚇跑了。」牧師立時就將葉斯新按到了座上。
而後,只見他摘掉了墨鏡,露出了那一對散發著光亮的眼睛,而後就看到他又把那個十分袖珍的小鈴鐺掏了出來,口中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而後輕輕一晃,又是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在響過三四聲之後,王槍斃卻看到在中鋪和上鋪的那四具屍體,竟然半坐起了身子,而後就好像是坐滑梯一樣從鋪上滑了下來,輕輕的就蹦到了地面上。
和這前吃雞的那個傢伙一樣,這四個人都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臉上也是戴著一個超大的墨鏡,藉著火車上那有些昏暗的燈光,身體中卻是隱約間冒出了一層黑氣,不管火車開得是否穩定,這四個人卻站在那裡如岩石一般的堅挺。
「好了小兄弟,咱們有緣再見吧。」那牧師一邊說一邊搖著鈴鐺向其它的舖位走了過去,看著那四個古怪的傢伙身影消失,王槍斃這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又恢復到了那柔軟的狀態上,只是在一些細小的關節上,還有點僵硬。
「好了,終於沒事了,不過葉總,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啊,我剛剛差點沒命的。」王槍斃說道。
「你以為我不想嗎?你那呼嚕打得震天,我實在受不了就想去外面抽根煙,可是走出去後,就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那些躺在臥鋪上的傢伙全身都是一股死人氣,竟然和我以前所感覺到的一模一樣,就在我想回去叫你的時候,那些傢伙就把門給鎖了,後來我和他們鬧,誰知道把我給電暈了,這一醒過來,就趕快跑來救你了,好在救得及時啊。」葉斯新也是一臉的無奈。
「不過,葉總,您不是勘探隊員嗎?怎麼又和死人有聯繫了?怎麼我就感覺不出來這些人是死屍呢?」王槍斃問道。
「這就是一個人的經驗和感覺了,你不知道,當年在湘潭上學的時候,我就和現在的師父屍老頭吃住在太平間裡,天天對著死屍,而且我還是專門負責幫那些屍體,清洗,化妝,入殮,你說他們身上的味道我能感覺不出來嗎?就是你這個吃貨,一上車就開始吃喝,真不明白,你這麼大的人是怎麼活下來的,一點心眼也沒有。我怎麼就找你來當我的助理,唉,日你個仙人板板的。」葉斯新不知不覺間,說出了一句,在火車上和那些乘警學到的罵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