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藍藍……」左以琛急切地敲著門,皺著眉,就在準備破門而入之時,花藍藍那張掛著水滴的小臉出現在了自己跟前,輕咬著發白的嘴角,樣子像是一隻驚弓之鳥,目光中帶著一絲躲閃跟無懼。
左以琛伸出手想要掠去她臉上的水滴,她卻陡然轉開了臉。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花藍藍怔怔地努力扯出半個笑容,而小小的肩膀卻輕輕顫抖了一下。
左以琛看著她的樣子連忙伸手將她攬在懷中,慢慢地撫順她,「是不是小靜叫你害怕了?都過去了,你別來嚇我,要是你又像那個樣子,我會瘋的……」左以琛埋在她的髮絲間輕柔暖暖地說著話,氤氳地將她圍繞著。
花藍藍其實只是個易碎的玻璃娃娃,從目睹父母的慘死後發狂一般的自虐開始,她的世界那一刻完全傾塌了,左以琛整天守在她的身邊生怕一個不留意她就離開他了,那個時候她常常躁動不安,黑白顛倒,白天嗜睡,夜晚嘶吼,和幻覺中的人對話,排斥現實中的人,左以靜就是將她排斥得最強烈的人,每一次只能在左以琛跟前才會有片刻的安靜,最後一個心理醫生告訴他花藍藍精神壓抑產生譫妄,這是一個神經病的前兆。
一直以來,左以琛就覺得花藍藍沒心沒肺掛著一張白癡的笑臉就能阻擋一切,可是醫生居然說她長期精神壓抑,左以琛後悔極了,他將過錯歸於自己,盡全力照顧那顆長起刺的心,她撕咬自己他就伸出自己的胳膊,她跟幻覺說話,他就在旁邊打岔,他寸步不離的守護,終於一點點叫她甦醒了過來,當她終於有一天抱著哭著他大聲地說著對不起的時候,左以琛總算鬆了一口氣。
而正是因為在她身上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叫左家人開始想方設法趕走她,左以琛當然一步都不肯放,這一切左以琛從沒對花藍藍說過什麼,他只是希望她能夠繼續健康的成長就好了,愛依戀著他,愛死纏著他,愛白癡地對著他犯花癡,只是這樣的她就足以了。
直到發生了小靜的事情,花藍藍再度崩潰了,從她的手上掉下的刀子叫左以琛心中一緊,儘管他哭著求著父親求著母親,但是花藍藍絕不能再在左家呆著了,而且左以琛也必須選擇出國留學,斷絕與花藍藍的一切聯繫,左以琛唯一的要求就是在花藍藍病好之後離開,又是一段重複的暗無天日,花藍藍比上次還要嚴重得多,你很難想像那麼樣的一個她會變成驚恐的小人拒絕著周圍的一切。
左以琛離開的時候,她很平靜,默默地扣著手指沒說一句話,沒有解釋,沒有期冀,最後連左以琛的承諾她都沒有答話,而就在左以琛走到門外的時候,花藍藍忽然張口說了一句,分手。
左以琛幾乎想要笑,一個糾纏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女孩,經歷過一場場風雨後,最後居然給自己來了這麼一手,想想都覺得可笑了。
他也沒給她任何答話,一走之後便是兩年,沒了左以琛的花藍藍卻在一瞬間長大了。
之後,直到再次相遇,又一次火星撞地球了……
「阿琛,我,我真的沒有,沒有傷害她,你相信我,好不好?」花藍藍閉著眼小臉皺著,她怕她控制不住地嘶吼起來。
左以琛不停地撫著那張臉,從眉角到臉頰,眼裡帶著一點痛楚,「我相信,全相信,好嗎?沒事了,都過去了,你看你現在好好的,小靜,小靜也沒事了,都沒事了……」
「我,我想回家……」花藍藍哽咽的聲音,手上拽著左以琛的衣角。
「好,這就回去。」左以琛又撫了下她的長髮,拉著她的手,在病房裡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有些不安地又看了看花藍藍,長呼了一口氣又緊緊拽了下花藍藍的手正要出房門,病房門卻被先一步打開了。
左向顯身邊帶著白司機還有身後幾個穿著黑衣的高大男子矗立於眼前,左向顯襯著一張臉,兩手握在手杖上,氣勢不減,一雙嗜血的眼環顧著有些狼狽的兩個人,向著身後人示意了一下,頓時那幾個黑衣男人就把左以琛首先按在了床上。
「爸,你到底要幹什麼?」左以琛使勁全身力氣卻奈何不了被困在幾個人中動彈不得。
「是我要幹什麼還是你要幹什麼?!汐槿的事你敢說你一點都沒搞鬼嗎?現在是你不拿我的話當話的也別怪我虎毒食子——」左向顯從夏首長那裡知道了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儘管夏首長愧疚不已,但是從一點細節中他還是察覺到了什麼,畢竟那是他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他的那點把戲一眼就看穿了。
「哈,我以為您到現在早就放棄我了呢……」左以琛被鉗制著卻冷笑地輕聲說了一句。
左向顯冷哼一聲,「放棄?我左向顯從來不養沒用的人,你得給我一點點地還回來!」冰冷的話語說出來根本就像是一個父親,隨後示意了一下白司機,白司機低下了頭,上前將花藍藍的兩手反剪在背後。
「別傷害藍藍——」左以琛拚命地掙扎,兩眼死死地盯著花藍藍,「都是我的錯,和藍藍沒有一點關係……」而左以琛的話語,左向顯只是付之一嗤。
「翅膀沒長硬之前,你還是先老實待會吧。」左向顯最後冷冷地看了一眼左以琛,白司機則帶著慌忙不迭的花藍藍出了病房門。
花藍藍動不得一點,錚錚地看著坐在對面的老虎——左向顯。
「左叔叔,你這是什麼意思?」花藍藍慢慢順下自己的氣息,瞪著那張嚴肅不已的老臉,從她進了左家的門,左向顯就一直是這樣看著她,似乎花藍藍就是一個低等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