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兒,臉色依舊蒼白,嚶嚀一聲之後嘔出一大口黑血便再沒了動靜,死亡一樣的平靜。
玄冥猛的用雙手狠狠的抓住花非夢的肩膀,面目猙獰,慌亂又狂怒的咆哮著:「她如何了?為何會這樣?為何會這樣?你不是毒女麼?為何不能救活她?你是不是不想救她?」
肩膀被他抓的生痛,花非夢擰起眉心,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開他,才面無表情的道:「這一口黑血是深入到五臟六腑的毒血,嘔出來她才有活的希望。」
「那……為何她還不醒來?為何朕感受不到她的呼吸?」玄冥亂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意識到她可能永遠的遠離自己,他就無法自拔的心痛。
花非夢揉搓著自己的雙肩,淡去那痛楚,隨後又坐了下來,再不開口。她細心的將雪肌脂覆滿她的皮膚,看著那些鞭痕較前兩日大有見好的趨勢,她的心也微微好受了些。
玄冥怔怔的站在一邊,眼神一瞬不瞬的看著床上合著雙眸的女子。她如花的笑靨,嬌嗔的責怪,狡黠的眉眼都似鐫刻在心上一般,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的心,很疼。
傍晚,伴隨著夜幕的降臨,南宮之雲終究有了轉醒的跡象。
黑暗中,一道微弱的光亮在牽引著她。她伸出手,不斷的伸向那光明。當越發的接近的時候,玄冥震怒的身影忽然出現,他指著她斥罵蕩婦,她努力的搖著頭,她不是。
身邊。封凌天忽然猶如天降,將她的肩膀摟住,嘴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她扭過頭,看著俊朗又模糊的身影,嘴裡喃喃的叫著:「封……」
一絲微弱的聲音,竟是一個「封」字,眾人都屏息凝神等在身旁,而當「凌」「天」兩個字斷斷續續的從她口中逸出,玄冥的臉色瞬間陰鶩起來。他狠狠的攥緊拳頭,用力揮向床柱,發出巨大的聲音,讓那幾個人都不由一個激靈,驚悸的看著盛怒中的他。
他沒想到,她竟然念著那個男人的名字。這要他如何相信她不是蕩婦,如何相信她與封凌天有染?又如何相信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他徹夜不眠在身旁守候,換來的是她的背叛,這是何等的諷刺。
姚緋櫻不管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管南宮之雲是否能醒來,而當昏迷中的人兒又一次呼出兩個字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走到玄冥跟前,伸出了自己的手掌:「那塊紫玉呢?」
玄冥怒然瞪她:「要來作甚?」
姚緋櫻惱怒的皺緊眉頭:「之雲要紫玉,皇上若想她醒來就交給我。」
玄冥從鼻腔了哼了幾聲,隨後諷刺的笑了,從龍案上拿出那塊紫玉,拋向了她。此物已無用處,給她便是。他知道,即便是她醒來,他與她的局面只會更加糟糕。
姚緋櫻穩穩的接住,才又快速跑到床邊,將玉珮塞到她的手裡:「你瞧,紫玉就在這,你快醒來,醒來就能瞧見了。」
黑暗中,玄冥越來越遠,封凌天也逐漸遠去,一道強烈的光線映照,她緊蹙娥眉,「好亮!」
聽到這兩個字,眾人又是一喜:「可是要醒來?」
濃密的睫羽緩緩的煽動兩下,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忽來的光亮讓她一時不適,不由又合上了眼瞼,半晌才又一次睜開。
姚緋櫻大喜,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辟里啪啦的掉落,嘴裡含糊不清的道:「嗚嗚……你總算是醒了……這幾天都急死我了。」
南宮之雲緩緩的扭頭,看了看她哭泣的模樣,勉強的裂開嘴角,聲音沙啞的道:「你這樣……好醜。」
姚緋櫻兩手擦淚,又哭又笑:「人家擔心你,你還笑話我……」
紀凝雪微微一笑,端過清水來:「先喝點水,你的喉嚨顯然也受到一點損害。」
南宮之雲轉動眼珠,看到紀凝雪紅腫的眼眶,鼻子不由一酸,有些哽咽的道:「又讓你擔心了。」
紀凝雪仰天,眨掉眼淚,笑道:「大家都在擔心你,你昏迷的日子,都跟著徹夜未眠。非夢這幾日,日日為你施針,為你敷藥,你能醒來,她是最大的功臣。」
聞言,南宮之雲又看向花非夢,心緒忽的複雜。自己先前就責怪她當日沒有阻攔,是何等的愚蠢與傷人啊,遂帶著歉意的笑了:「謝謝你,夢夢。」
花非夢抿嘴,彎了彎唇角:「醒了便好。」
楚香扇紅唇淺勾,眼神閃爍,有些不自然的道:「你既醒來便好,我也能放心了。」
「是,讓你們擔憂了。」
花非夢扶著她起身,紀凝雪用羹匙餵她喝了幾口水潤喉,南宮之雲可憐兮兮的扁著嘴:「給我點粥喝吧,感覺醒了之後便餓的心慌。」
四個女人不約而同的笑了,這笑聲與那邊陰沉著臉的玄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紀凝雪一笑,拉著姚緋櫻等人道:「我等親自去給你弄些吃的來。」
大殿之內,一下子空了,寂靜的讓人心慌。那邊,腳步聲緩緩而來,南宮之雲知道那一定是玄冥。故而準備將臉別到裡面,卻不料一句諷刺讓她渾身一怔:「怎麼,不想見到朕?」
猛然回頭,待看到他的模樣,她不由瞠目結舌:「你……幾日沒梳洗了?怎的成了野人?」
玄冥嘴角有些抽搐,他方才照過自己的模樣,確實與平日丰神俊朗的他差別甚大,可也不願被她笑話,於是冷哼一聲:「即便是朕成了野人,罪魁禍首也是你這個女人。」
聞言,南宮之雲乾笑兩聲。這是怎的了呢?明明不想見到他,明明想冷面示人,卻在看到他的瞬間,一切都防線都瞬間崩潰?聽他如是說,心中竟有淡淡的暖意,小小的幸福火焰燃燒著,溫暖了她原本冰凍的心。
見她不語,玄冥抿嘴,又問:「給你解藥為何沒有塗抹在身上。」
南宮之雲勉強的裂開嘴,可心卻酸澀難忍:「我想看看,你究竟會不會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