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正濃,陽光曬下來,身上極是暖和。
夢芷蘭攙扶著胡太后,後面跟著蒼雪等一干宮女,慢慢在石子路上散步。
銀杏樹的葉子在陽光下幾乎成了金色,遠遠的觀看,似乎是傳說中的搖錢樹,那些葉子都是一片片金子。
「太后,太后,出事了、、、、、」
福安遠遠的喊著,待跑上前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說話斷斷續續。
福安是宮裡的老人了,從來都是不急不躁,謹慎有加,今兒個怎麼了?胡太后鳳眸一沉,「說,何事讓你如此失了分寸,叫人笑話!」
福安大口喘著氣,示意那些隨從宮女們先下去,待走遠了,這才將朝堂上發生的事說與太后。
「什麼?他們,他們人呢?」
胡太后臉色發白,抓著夢芷蘭的手收緊,疼得夢芷蘭皺著眉,卻也未敢作聲。
「他們都瘋了,像陰間冒出來的鬼,見到人就撲上去要吸血,御林軍已認不出是哪個大人,唯恐引起宮中大亂,便亂箭射死了!」
啊!
胡太后捂著心口踉蹌幾步,若不是夢芷蘭和蒼雪及時攙扶,怕要昏厥在地了。那些人可都是她一手栽培起來的,而他們對自己也是忠心不二,卻不想,如此下場。沒有了他們,自己在朝中不是勢單力薄了嗎?
「去,給哀家將相輔大人請來!等等,皇上怎麼樣了?」
福安剛起身,又連忙跪下道:「皇上已經甦醒,只是受了驚嚇,虛弱不堪,這會兒子已經宣了親王過來。」
胡太后一手捏著眉心,揮揮手讓福安下去。
顏素玉自進了侯爺府,被安排在一處院落,沒有侯爺的允許,她不得擅自離開。侯爺府裡沒有婢女,有些起居上的事,還得自己弄,反而沒有煙雨閣的逍遙自在。顏素玉心中再有不滿也不敢說出來,她每天都梳妝打扮好,靜靜的等著侯爺來看她。侯爺再怎麼不近女色,那天不也是破天荒的到了她的房間,聽她彈奏,還跟她說話。想起俊美的侯爺,顏素玉面上一紅。抱著琴,來到院中,修長的手指撥弄,輕輕吟唱著宛若熙當初給她們的壓軸曲。
胡少柏躺在假山頂喝著酒,突然聽到悠揚的聲音從偏院傳過來,有些驚訝,忽而又記起,府裡已經因宛若熙的好心多了一個通房丫頭。
胡少柏眉宇間劃過一絲煩躁,他討厭女人,尤其是愛黏人的女人。顏素玉看著自己恨不得扒光了衣服躺在自己身下的目光一想起就讓他噁心。
花前月下暫相逢。
苦恨阻從容。
何況酒醒夢斷,花謝月朦朧。
花不盡,月無窮。兩心同。
此時願作,楊柳千絲,絆惹春風
剛要吩咐人下去讓那個女人別吵,卻聽到她的吟唱,確切說,是這曲的歌詞吸引了他。突然間,他在想,如果宛若熙親自彈奏這首曲子,會是怎樣的味道。上次這個女人騙他,差點就相信了,後來他查證了,原來,宛若熙為每個紅牌姑娘都留了幾首壓軸曲。這樣清新的詞,除了宛若熙,不會有第二人能做出。(宛若熙如果知道他心裡的誇讚,真正要無地自容了。哪裡是她作的,不過都是信手拈來偷了別的的著作而已。)
「花不盡,月無窮。兩心同。此時願作,楊柳千絲,絆惹春風。丫頭!本侯想你了!」喃喃自語,復又躺下,那一壺酒似乎是輾轉纏綿的相思滑進薄薄性感紅唇,羞惱了天上的雲。不一會兒,好好的天真的陰雲密佈了。
「侯爺,福安公公來了,太后有請。」
管家立在假山下,恭敬的啟稟。
胡少柏眼底一抹嘲諷,一絲落寞。
蝕骨水是上次柳州瘟疫調配的毒水,怕的是屍臭引發二次瘟疫,後來,剩下的都被皇姑母要去了,說是要交給太醫院保存。還要有它,否則,真不知道皇姑母如何處理一千多具男女老少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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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姑母找侄兒何事?」
胡少柏少了放蕩不羈,走到太后身旁斜倚在椅子上懶散的問。
胡少柏沒有一如之前的坐到自己身邊,討好她,突然間,好像生疏了,這種感覺讓胡燕曌心底驚慌。
「今日,早朝之事、、、、、」
胡太后看著胡少柏小心的問道。
「不錯,是侄兒略施懲戒,免得小人得志後驕恣無忌,濫殺無辜,給赤國招來天譴。皇姑母是要怪罪侄兒嗎?」
胡太后嘴唇動了動,看到胡少柏眼底的戾氣,還是忍住了。她知道,這孩子心底還是純良的,未必會同意自己的做法,如果水到渠成, 少柏心中怎不明瞭,若沒有太后旨意,他們怎敢用蝕骨水。不過,都說到這份上了,畢竟是太后的人,胡少柏看了一眼胡太后,發現她的鬢角有根白髮,而且,臉色極差,隱忍著心中的痛惜。自己從小沒有母親,是皇姑母給了他沁甜的母愛。想到這裡,怒氣消了,上前輕輕按著太后的肩膀揉捏著,溫和的說:「順其自然,皇姑母不要太勞累了。」
胡太后欣然的拍拍胡少柏的勉強笑著說:「哀家還得罩著你頤養天年,會小心自己的身體。自從用著若熙調配的精油,感覺精力旺盛了許多,以往失眠多夢,現在睡的很安穩,也沒有夢魘。」
「這樣極好!」
胡少柏抬頭,似乎看到了那抹清麗的笑容。
他別無選擇,一切都會順其自然了。想到這兒,胡太后尷尬的咳嗽幾聲,緩緩道:「少柏啊,皇姑母怎會怪罪於你呢?這些人,只讓他們徹查官員貪污的事,卻不想公報私仇捅出這麼大個亂子。你也知道,那些人都是玄弘的人,如今他在邊疆立了戰功,而哀家在朝野動了他的人,正愁不好交代呢。還好你已經懲戒了,換做是哀家,未必會要了他們的命,畢竟都是哀家的心腹,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