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過了有十幾二十個小時那麼久,飛機終於降落了,尤桐茫茫然地被容尉遲牽下飛機,不知道這是哪裡,只聽到機場的廣播裡說著純正的英倫腔調。
英國?!
不,不完全對,更精確的說應該是英國的一部分,蘇格蘭,蘇格蘭的首府,愛丁堡。
11月的台北還是暖暖的天氣,而11月的愛丁堡卻只有10°左右,因為時差的關係,正是當地的凌晨,氣溫更低,好像只有七八度的樣子,出了機場,迎面是清涼的氣息。
尤桐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一件溫暖的大衣便罩上了她的肩頭,扭頭望去,只見容尉遲一臉平淡的表情,眼睛裡卻好像滲著不可捉摸的溫柔。
他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把她帶進懷裡,然後兩人一起朝著早已等候在機場外面的車子走去。
飛天女神的標誌,是勞斯萊斯的象徵,亦是大不列顛王國的驕傲,風姿綽約的女神以登上勞斯萊斯車首為愉悅之泉,沿途微風輕送,搖曳生姿。
「開車。」容尉遲朝著前頭的司機吩咐道,然後扭頭摟著她坐好。
尤桐有些不自在,一是車裡還有司機,被他這麼摟著讓她感覺很害羞,二是因為車窗外面有好多新鮮的事物要看,他那麼擁著她,害她都不能自由觀望。
「晚點你有的是機會看。」容尉遲不肯放棄自己的福利,霸道地說。
尤桐卻從他的胳膊下鑽出,然後躲得遠遠的,整個人差點趴到車窗上,眼睛瞬也不瞬地向外面眺望,就像是愛麗絲闖進了仙境那般驚喜。
愛丁堡到處都充滿了蘇格蘭的獨特魅力,舊城由世界著名的城堡佔據,包括古教堂和維多利亞時代的建築傑作,在市中心陡峭懸崖的城堡上可一覽無遺,隨便一瞥,就會被碉堡上那時隱時現的城垛、冰冷的火山峰和高聳的山巒的美麗和氣勢懾服,周圍環繞的優美的鵝卵石甬道把蘇格蘭的過去和現在緊密聯繫在一起;新城是幽雅傑出的喬治亞設計風格。
一個當地的天才作家曾稱讚道,「沒有比這裡更適合稱為王國首屈一指的地方;沒有比這裡更高貴迷人的景色」。
尤桐一路望著,不自覺地看到癡迷。隨便一處景,都可入畫,濃郁的蘇格蘭風情,讓她目不暇接。
車子在她戀戀不捨的目光逡巡中緩緩停下,眼睛不得不停止了一路眺望。
司機穩穩地將車子停好,然後快速地下車,再恭敬地打開車門,容尉遲先下車,然後將呆怔的她也牽下車。
「這……這是……」尤桐的呼吸一下子凝滯了,她眼前竟然是一座巍峨的城堡!跟童話書裡的不一樣,跟剛剛沿途看到的也不一樣,而是一座真真正正的、觸手可及的城堡!
「我們進去。」容尉遲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低聲問道,「嗯?!」
尤桐驀地一驚,不太敢置信的樣子,唇僵了僵再動,「可以進去?!」
容尉遲凝眉不語,初升的太陽灑下金光,將他頎長的身影整個吞沒,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融化在滿滿的璀璨中。
容尉遲驀地有些恍惚,尤奶奶含淚的哽咽聲猶言在耳——
小桐的童年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她沒有爸爸,也幾乎沒有母愛,她不喜歡漂亮的裙子,不喜歡好玩的玩具,她最喜歡城堡,她小時候總是一個人在海灘上堆沙堡,堆得很高很高,她說城堡就像是一個最堅固的家,可是每次海浪沖來,她的沙堡總是會被吞沒,頃刻間化為烏有,每次她都哭得很傷心,然後喃喃地問著: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座屬於她的,可以永遠不覆沒的城堡,風雨不倒的家?!
容尉遲忽然的沉默,讓尤桐有些狐疑,卻也忍不住有點小小的失望,不過她還是知足常樂,就算不能進去,但是可以親眼看看這樣的城堡也很好很好了,她扭頭輕輕拽了下他的胳膊,小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容尉遲回過神來,目光陡然一斂,與她的眼神相遇。
他低頭瞧見她眼睛裡閃爍著的那微小的滿足感不由得心裡一悶,又心疼又生氣,好看的眉不禁輕攏,忍不住沉聲呵斥道,「你在說什麼傻話,不能進去我帶你來幹嘛?!」
尤桐狐疑地眨了眨眼睛,有些訝異他那深沉的眼底竟然閃爍著淺淺的螢光,就好像眼淚似的,呃,是錯覺吧?!
她的手被他再次握緊,然後整個人僵硬地拉走,朝著那座巍峨的城堡前進。
薇安山莊,是這座城堡的名字。
薇安,是這座城堡的第一位女主人的名字,她是容尉遲的奶奶尉遲明慧的先祖,據說薇安當年是愛丁堡的第一美人,而且身份尊貴,擁有伯爵的頭銜,愛慕者趨之若鶩,可是她卻唯獨對一名來自東方的英俊男子鍾情,那名男子有一個好聽的複姓——尉遲。
兩人結為連理,然後生下孩子,一代又一代,愛情以血緣傳承下來,一直到尉遲明慧,這位台灣政治世家有名的閨秀溫婉賢淑,年輕時貌美,晚年時慈愛,她將這座城堡贈予了最疼愛的孫子容尉遲。
換句話說,這座城堡現在是屬於容尉遲的。
尤桐暗暗吞了吞口水,偷偷地覷了一眼容尉遲,腦子裡不由自主地開始想像,倘若他換上中世紀的衣服,那麼他是登高振臂一呼的王子,還是劍鋒凌厲的勳章騎士呢,抑或者他是自己帶兵廝殺,而後血染江山從而開創自己王國的國王?!
「進來。」他朝著她伸手,要將她帶入城堡,帶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