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總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會承擔全部責任……我……」
「我……我……」
斷斷續續,又有些語無倫次的聲音讓她自己聽了都覺得難受,尤桐抓緊了手機,眼眶灼燙得厲害。
電話那端,容尉遲默不作聲,就像是在深思什麼,半晌,他緩緩開口,低沉中帶著無邊的冷意,「今晚九點,我回台北,你來接機。」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尤桐緩緩垂下手,一股冰涼從腳底竄起,遍佈全身,比被罵還要難受的滋味兒湧上心頭。
容琛安慰下地摟了摟她的肩膀,低聲說著,「好了,別難過了,這是意外,你有失誤,但不是錯誤,跟他解釋清楚就好。」
尤桐咬著唇瓣,不發一言,悶頭跟著容琛一起和公司的其他同事會和。
競標失敗,眾人的情緒都有些消沉,容琛深呼吸了口氣,試圖調節氣氛,「大家先回公司,晚上我請大家吃飯!」
一行人先後上車,尤桐走在最後面,手裡的預算書早已經變成一堆廢紙,沒有一點價值。
「容琛,我想請一天假,可以嗎?!」
「當然可以。」
「謝謝。」她感激地說著。
容琛搖了搖頭,又叮嚀了兩句,「你自己小心點,別多想了,回去洗個澡,睡一覺,嗯?!」
「嗯。」
尤桐目送容琛和其他人離開後,渾身忽然沒了一絲力氣,就隨意跌坐在台階上,想哭卻哭不出來,委屈得就像個孩子。
「尤桐,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哪,是要認命的!」譏笑著的女聲盤旋在耳畔。
尤桐緩緩抬頭,瞥見黎佳期那張得意的俏臉,那樣的高高在上,她的目光看向自己,那樣的不屑。
尤桐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了掌心,刺痛了她的心,可是她不想與之爭辯,一切都已經多說無益。
起身,快步離開,孱弱的身軀隱沒在遠處。
「黎、佳、期!」帶著隱忍的低聲徐徐響起,黎遠航邁著步伐從後面走來。
黎佳期回眸一笑,「哥。」
「我不是你哥!」黎遠航冷凝著臉看向她,目光裡寵溺不再,「我沒有偷人東西的妹妹!」
「哥你這是幹嘛?!我們黎氏贏了,你不開心嗎?!」
「黎氏是贏了,可是你卻輸了黎家人的尊嚴!」
黎遠航緊鎖了雙眉,望向遠處,那抹纖細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可卻盤旋他的腦海,糾結在他的心頭。
◎ ◎ ◎
當晚,機場。
尤桐站在閘口的外面,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靜靜站著。
她已經等了好幾個小時,雙腿都站得有些發麻,可是她的心卻比腿更難受,一想到即將要面對容尉遲,她就覺得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這個項目有多重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她卻搞砸了,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可是,該來的終究會來,九點整,航班降落,沒多久,容尉遲就出現了,人群裡,他依然是那樣奪目。
尤桐的呼吸一緊,不知道是不是機場大廳裡的冷氣開得太低,她驀地打了個寒顫。
「總監……」當她走向他,週身的血液好像都凍結了,她甚至聽見了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容尉遲凝眸望著她,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拖著黑色的行李箱逕自穿過她身側,就好像沒有看到她一樣,直直地朝著門口走去。
擦肩而過。
尤桐呆怔在原地,像是被人遺棄般的難堪。
待容尉遲已經快走出機場大廳的時候,她才恍然醒過神來。
「總監!請等一下!」尤桐慌忙地追了上去,玻璃旋轉門隔出數個扇形,他和她隔著玻璃對望。
容尉遲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是給她一個冷傲的背影。
外面,容家的司機早已等候多時,容尉遲將行李箱交給司機,然後作勢上車。
尤桐狂奔過去,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慌忙之下便拉住了他的胳膊,「總監,對不起,這次的事情是我一個人的錯,我願意接受處罰,我願意負起全部責任,我……」
話未說完,她的手已經被他用力抓開,動作,是那樣的嫌棄。
尤桐錯楞著抬頭,對上他寒若深潭的黑眸,冷硬的男聲冰凍三尺般的冷凜,「我以為你不會來。」
她怔了怔,「是你讓我來接機的,不是嗎?!」
他冷哼,幽幽地說道,「你應該直接辭職才對。」
辭職?!
尤桐驀地一驚,他為什麼這麼說?!
她不會用辭職來逃脫責任的!
容尉遲冷漠的俊龐上寒氣逼人,語氣飄忽,又充滿了諷刺,「你這次可是為黎遠航立了大功了,難道還需要再賺容氏這一點薪水嗎?!」
尤桐倒抽一口冷氣,「你……你懷疑我故意洩露公司機密?!」
「難道不是?!」他咄咄逼人的口氣不容置疑。
尤桐臉色更白,睜大的眼眸漸漸空洞。
容尉遲冷酷地鑽進車裡,車門「砰」的一聲關起,車子揚長而去。
「不……不是的……我沒有出賣公司的機密給任何人……我沒有……」尤桐喃喃自語,眼淚灑在風中。
駛遠的車子裡,容尉遲表情淡淡,目不斜視,只是在車子拐彎的剎那,默默向後瞥了一眼。
遠方的天空,暗夜裡,又一架飛機閃著光,掠過了頭頂的上空,底細那個細弱的身影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