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再見。」蘇哲竟是決絕的直向外走,沒有一點的猶豫。
蘇婉和蘇奶奶面面相覷,默默歎息著,追著他離開了。
任飛揚和葉欣也再無留下來的理由,比了個再聯絡的手勢給靜柔,隨即匆匆離開了。
於是,偌大的客廳僅餘慕靜柔、慕靳寒、慕雲恆和顧秀四人。
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怨糾葛也是時候解開。
「說吧,靳寒是誰的孩子?」慕雲恆平靜的說著難堪的事,彷彿在說著別人的家事。
誠然,在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是憤怒的,也因此才會昏倒在書房,或許時間真的是最好的療傷藥,慢慢的,那種強烈的怒意也淡淡消散了,只是想起來,還會覺得氣血翻湧。
畢竟,養了二十幾年的兩個兒子竟然一個都不是自己親生的,這樣的真相對於一個掌控欲十足的人來說,的確是個很大的打擊,也很難接受。
「李盛,」事到如今,顧秀當然也知道沒有了隱瞞的必要。
「市公安局長李盛?」慕雲恆激動的反問,「原來是他,難怪,難怪你能把靳寒救出來,原來是他,」
慕靜柔並不知道個中緣由,然而李局她是見過的,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是慕靳寒的生父,這個世界果然真的就那麼小嗎?
慕靳寒也是一怔,李局竟然是他的生父?那個身姿偉岸的男人嗎?怎麼會呢?
「他,怎麼會是我的生父?」
「我們曾經是一對戀人。」顧秀簡短的回答,顯然對於這件事並不想多說。
慕靳寒卻並不是這樣想,既然冰山一角被揭開,他又怎麼會滿足於這麼一點的真相,長久以來,他一直好奇顧敏和顧秀究竟誰才是當年真正嫁給慕雲恆的人,現在,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那,究竟你和敏姨誰才是爸,不,是慕先生的妻子?」
話一出口,慕雲恆和顧秀俱是一震,滿臉的不自在,顯然這個話題是他們的禁區。
然,事已至此,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再丟臉的事他都早已經歷過了。
「當時是我一時,」「其實一切都是我設計的,」顧秀突然搶過慕雲恆的話頭,「我羨慕姐姐能嫁給自己愛的人,所以我偷偷在你的茶裡下了藥,其實,當時我們根本就什麼也沒發生,如果不是後來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也不會,」說到這裡,顧秀的聲音哽咽了。
慕雲恆則愈發沉默,許久,他似歎息般說道:「難怪這麼多年來,你一直讓著她,原來是這樣,」
「沒錯,我始終覺得對不起姐姐,可又不能把真相說出來,所以只能處處讓著她,不和她計較,其實,不過是我在恕罪罷了,」
歸根結底,顧秀終究也不過是個可憐人,明明懷著舊情人的孩子,甚至可能因此博得父母的體諒,殊不知一個錯誤的決定,竟讓她的人生走入如此境地。
此時此刻,看著傷心的顧秀,慕靜柔對她突然就沒了半點恨意,終歸也是一個因愛而誤入迷途的女人罷了。
慕雲恆也是歎氣,他又如何想得到,事情竟是這樣的,這麼多年來,他始終覺得虧欠了她,卻不知一切都是假的。
回頭想想,他的大半輩子幾乎都活在了假象裡,他以為自己對不起顧秀,結果不是,起初他以為慕靳修是自己的孩子,結果他又不是,自從知道慕靳修不是他的孩子後,他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慕靳寒身上,結果,他竟然也不是自己的孩子……
明明知道慕靜柔是他的孩子,他卻又那樣算計她,想不到他自以為傲的一生竟然是這樣的經不起推敲,他真的是白活了這大半輩子。
「我想靜靜,阿柔,你來。」沉默的男人拄著手杖慢慢往前挪,筆挺的身板在一瞬間變得佝僂。
慕靜柔遲疑了,頓了頓,才抬腿跟上他的步伐,因為,他的背影讓她根本無法狠下心來,看著他的背影,她彷彿看到了一顆蒼老而無奈的心。
「既然,你和靳寒沒有血緣關係,我也就不再阻止你們,要是你們真的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經歷了這麼多的事,他也算是看透了,很多事,並不是憑一己之力就能改變的,無謂的阻擾只會釀造出更多的悲劇。
他和江雨涵是這樣,顧秀和李盛也是這樣,即便是他和顧敏,也是強扭的瓜不甜,既然親自經歷了這樣多的悲劇,他還有什麼立場去阻擾他的子女。
除非,他還想見到一出出悲劇繼續在慕家上演。
「發生了這麼多事,你覺得我們還能在一起嗎?」慕靜柔嗤笑,冷冷反問。
她的人生早在進入慕家起就已經一塌糊塗,往後的日子裡,她一次次被動的接受突如其來的噩耗,每每她下決心做出一個決定,隨之而來的總會是更驚愕的消息,一次次打斷她的決定。
曾經,她下定決心拋開一切和慕靳寒在一起,可傅曉的出現,以及那份DNA報告,逼得她不得不遠走。
現在,她努力讓自己愛上蘇哲,甚至她已經決心要和蘇哲過一輩子的時候,卻又有人告訴她,她和慕靳寒並不是親姐弟。
如此這般折騰,在傷害了蘇哲之後,她如何還能安心和慕靳寒在一起?
慕雲恆重重歎息,「罷了,你的事就自己做主吧,不管怎樣,你覺得幸福就行。」
幸福?慕靜柔冷笑,她離幸福已經好遠好遠,而且是漸行漸遠。
現在,她不求能幸福,只求能平靜的過日子。
慕靳寒也好,蘇哲也罷,她都不想再去提。
寶藍的賓利。
蘇奶奶透過後視鏡怔怔望著蘇哲,歎息道:「阿哲,你這又是何苦?」自己的孫子她怎麼會不瞭解,在慕家的那一番話不過是他想成全慕靜柔和慕靳寒罷了,他不想讓慕靜柔覺得虧欠了他,所以才會說這樣重的話。
這些,她都懂。
也因此,更為他感到心疼。
「因為愛,所以放手讓她幸福。」蘇哲默默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致,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