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這麼一滲和,皇后娘娘的臉色也頓時冷了下來,不疾不緩地低沉道:「絕兒,你這話說得就不應該了,你父皇想見識一下太子妃的才藝,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兒。」
龍霸天的眉心也微蹙緊,顯得有些不耐的道:「那就問問太子妃自己的意思,她若是不願意,那也就罷了。」
墨汐眸底漾著淺淺笑意,望向皇后娘娘,似笑非笑的道:「既然母后興致如此高昂,那臣妾也就獻醜了。」
一旁的龍千絕顯得有些意外,他還從未聽墨汐撫過琴,聽她不推不撓的一口應了下來,心裡喀登一下,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母后就是想看她出醜麼?
墨汐自然感覺到了來自龍千絕的火辣眸光,可卻未瞥她一眼,便徑直朝古琴走去。
「那臣妾就獻上一曲《傾杯樂》。」墨汐莞爾一笑,這是她在蘭貴人那裡學到的,是她以為最美最動聽的旋律,每次彈奏時,配上她清冷的天籟之聲,令人心馳神往。
下一刻,隨著指尖微勾,清脆的旋律在空氣中漸緩漾開,一段小小的前奏,猶如悠遠的和風,接著墨汐朱唇輕啟,輕唱出聲--
皓月初圓,暮雲飄散,分明夜色如晴晝。
漸消盡、醺醺殘酒。
危閣回、涼生襟袖。
追舊事、一餉憑闌久。
如何媚容艷態,抵死孤歡偶。
朝思暮想,自家空恁添清瘦。
看到頭、誰與伸剖。
向道我別來,為伊牽繫,度歲經年,偷眼覷、也不忍覷花柳。
可惜恁、好景良宵,不曾略展雙眉暫開口。
問甚時與你,深憐痛惜還依舊。
大殿的通明隱隱暗去,墨汐素白輕紗朦朧罩身,粉淡的肌膚輕吹可彈,玉般易碎的氣質靈動輕盈,口中所唱水龍吟,歌聲如絲竹悅耳,聲聲入扣極為銷魂,輕紗曼舞間她含春的杏眼瞄向上座的龍千絕,明顯的看見他的身子為之一僵。
再彈下一串妙音後,隨著歌聲的尾音劃落,琴音也悠然而止,如行雲流水,絲絲入耳。
此刻,大殿之上一片寂靜,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龍千絕的眸光猶為灼烈,墨汐的這一曲傾杯樂無疑驚震了所有人,其中也包括皇上和皇后娘娘。
「這支曲兒……朕聽著怎麼覺得有些耳熟!」龍霸天震驚過後便是疑惑,深邃的鷹眸緊蹙。
墨汐微微一怔,想必蘭貴人曾經彈奏過這支曲子給皇上聽吧,皇上應該早就忘了那個被他打入冷宮十幾年的女人吧,只是沒想到,對於這支曲子,他竟然還能有一點印象。
「不瞞皇上,臣妾這支曲目是先前向惠蘭宮的蘭貴人學的。」墨汐緩緩的站起身,恭敬的行禮道,她的話剛出口,不禁龍霸天臉色驟變,就連一旁的皇后娘娘也變了臉。
下一刻,龍霸天便從椅子上起身,眉心微蹙,低沉一句:「擺駕回宮。」
不難看出墨汐方纔的一句話,勾起了皇上對往事的回憶,也完全影響到了他的心情,此刻龍霸天是一點欣賞琴音的心情也沒有了。
一旁的皇后娘娘顯得有些不悅的瞪了一眼墨汐,鼻尖隱約傳來一聲低哼,同時也站立起身來,一拂衣袖低沉道:「哀家也先行回慈寧宮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請自便吧。」
雲裳郡主的面色顯得有些複雜,看著突然間拂袖離去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只覺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眸光投向墨汐。
龍千絕帶著幾分慵懶的緩緩站起身來,他的眸底此刻只有墨汐一個人,那火辣灼熱的鷹眸,就像發現了獵物的狼,勾著笑,將她的倩影緊緊鎖在眸底深處。
墨汐只是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淡淡開口:「臣妾也先行告辭,就不打擾太子殿下的雅興了。」說罷,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衣裙伴隨著蓮步的流動,旋出好看的漣漪,削肩後的三千青絲,映襯著她白色素淨的羅裙,像是宣紙上點點暈開的墨跡,在大殿的光影裡若隱若現,如此倩影,令人一時移不開眼去。
龍千絕一步也未曾耽擱,跟在身後便追了出去,雲裳郡主櫻唇微張,可是卻沒有喊出半個字來,因為她看見男人的眼底,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影子,此時若是湊上前去,只能是自討沒趣,所以到了嘴邊的呼聲,又讓她生生的嚥了回去。
菀林宮外,龍千絕大步流星的步伐,很快便追上了墨汐主僕二人,紅綾識趣的退到一邊,而緊隨龍千絕身後的赤炎,步伐也不由的加快了些,不知不覺的走到紅綾身側,不自然的潤了潤嗓子,輕咳兩聲。
紅綾只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臉在瞬間就冷了下來,好他個赤炎,幫著太子殿下騙小姐,若不是她暗地裡盯梢,還真是想不到。哼!她現在也不要理他,不想和他說話。
「紅綾,你……你聽我解釋!」赤炎低沉的嗓音開口道,他倒是挺識趣,知道紅綾肯定是在生自己的氣,不過想想也是,他才剛剛到水霓宮說太子殿下有應酬,接著就被太子妃和紅綾在菀林宮抓了個現形,怎麼能不尷尬呢!
「不聽。」紅綾沒好氣的道,同時也瞪了他一眼,赤炎一時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哄女孩子他還真是沒什麼經驗。
「你……別生氣了,好嗎?」赤炎笨嘴笨舌的樣子,深邃的鷹眸帶著幾分試探,時不時的偷睨向紅綾,看著她小臉泛起的潮紅,心跳竟不由自主的加快。
「不……好!」紅綾故意拉長了拖音,接著冷哼一聲,不再理會赤炎,腳下的步伐更快了些,想追上主子和太子殿下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