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哲看著裴伊藍用這種可怕的眼神看著自己,他突然很內疚,很難受,他不該幫林夕而讓殿下失望的:「是」。
「為什麼不告訴我?林夕現在又在哪裡?」裴伊藍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氣勢凌厲,一把將那份DNA材料扔到了地上。
「林小姐她……說現在不想讓你知道。」葉哲還是撒了慌,他怕殿下知道真相會誤會林夕,誤會他。
裴伊藍眼角一挑:「她恢復記憶了?」
「是」葉哲回答的很快。
「那她現在在哪裡??」裴伊藍的聲音更冷了一分,對葉哲的失望也徒增了一分,葉哲在他心中是唯一一個可以信賴,讓他不會產生懷疑的人,如今他卻對他隱瞞不報。
葉哲猶豫了,如果直接說林夕去找南宮郁報仇了,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既然知道裴伊藍是她表哥,她何必要這樣呢?
「我……我也不知道。就在殿下你離開的時候,我給她看完DNA鑒定,轉身她就不見了。」室內的溫度很低,但是說這一句話葉哲的額頭早已佈滿了汗絲,將他額前細碎的劉海浸濕。
「寒,你現在就帶人去中國把林夕帶回來。」裴伊藍陰冷的丟下這一句話就決絕的從葉哲身邊走過,那一秒葉哲已經知道他在他心中建立的信任已經不復存在了。以後他們就只是殿下和屬下的關係了。
南宮郁真的是一身狼狽的被南宮蕭折磨了一天,一回來立馬就把一大堆文件擺在他面前,而南宮蕭盯著黑眼圈在對面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還好他昨晚睡了覺,除了有點狼狽之外,精神算是好的,還是能頂的住南宮蕭對他的呼來喝去。直到晚上,公司員工全部都下班了,南宮蕭還和他一起在加班,直到接到父親的電話。
南宮郁在心裡哀嚎,不會是被大哥折磨之後,父親還要動用家法吧?
父親讓他們回家一趟,南宮郁和南宮蕭都互相看了一眼,顯然都猜到了南宮郁要倒霉了。
南宮郁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免得讓父親看到他這幅樣子,更加來氣。
但是他們剛一進家門,就看到蘇瑾年一臉憂鬱的坐在父親的旁邊,神情顯得有些凝重。兩人很是詫異。
「蕭,郁,你們坐。我有話要跟你們說。」父親的語氣很輕快,似乎並沒有因為南宮郁的突然失蹤而氣憤。
南宮蕭和南宮郁分別坐在南宮傲的對面,兩雙眼睛同時看向一邊的蘇瑾年。
南宮傲遞給他們一份資料,南宮蕭接過一看,臉色瞬間變得駭然,不可置信的看著蘇瑾年,南宮郁不解也拿去看,眼眸一瞬間被放大。
「沒錯,蘇瑾年是我的孩子。」南宮傲緩緩的開口。
「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南宮蕭顯得有些激動,他知道父親年少的時候有過很多女人,也有女人為父親生下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只有郁留在他身邊,因為他們是父親正牌老婆所生的嗎?
「南宮家族的後代,都必須優秀,達不到要求的就會被送走,我那時候比郁還要風流,所以有很多女人為我生過孩子,但是留在我身邊的只有你們兩個,因為你們足夠優秀,那些孩子就都當成了孤兒送走,但是我沒想到二十年後在送走的孩子中也還有優秀的。」南宮傲威嚴的說著,眉頭輕輕的擰起,似乎在糾結那段歲月。
南宮傲說完,書房內一片寂靜,南宮蕭和郁甚至蘇瑾年都用一種驚愕的表情看著南宮傲,虎毒不食子,他們的父親竟然能親生的孩子都不要,就是因為他們不夠優秀?
「錦年的母親是一個妓女,我一直認為這樣一個風塵女子生下來的孩子應該不會優秀到哪裡去,所以我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把孩子帶走,沒想到她把這個孩子丟了,並且二十年後讓我再次遇見他。」南宮傲繼續說著,桌子上的紅酒在慢慢的減少。
蘇瑾年起先凝重的表情瞬間變得憤怒起來,他是一個很會隱忍的人,但是現在他忍不了,一下站起身:「我沒有辦法接受你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父親,既然不要為什麼當初要生下我。」蘇瑾年最無法接受的就是自己的母親是一個妓女,這把他唯一的自尊都打敗了,他沒有幻想過他的親身父母有多富有,但至少是一個清白人家, 但是他的母親竟然是妓女,他真的沒有想到他是那麼的低賤。
說著就要離開,但是南宮傲卻嚴肅而威嚴的說:「南宮家族的孩子都肩負著家族的使命,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家族的榮興,我既然忍了你,你就是南宮家族的一員,你沒有說不的權利。」
南宮傲的語氣帶著讓人不可違背的強勢。
蘇瑾年愣在哪裡,眼睛被猩紅取代:「二十年前你沒有管我,現在你更沒有權利管我,我不會承認自己是南宮家族的人的,這個血腥的家族!」
蘇瑾年說完還想要走,卻被南宮蕭和南宮郁同時按了下來,南宮蕭對著蘇瑾年使眼色,意思是讓他不要反抗父親。
南宮傲看著蘇瑾年暴怒的樣子,歎了口氣道:「這麼多年你也受苦了,讓你一時接受的確有些適應不了,不過我會給你時間適應的。」
說完南宮傲就拉門走了出去。
「你們是怎麼接受這樣一個父親的?」南宮傲一走,蘇瑾年就開始咆哮起來:「剛才為什麼要攔著我?我就是認一個狼做父親,也比他強。」
南宮蕭坐在蘇瑾年面前,很平淡的直視著他的眼眸:「現在知道我的確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在這二十年中,他對我們也的確很不錯,拋開他所做的那些事來說他是一個好父親,再者說,我們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你反抗他的結果只有一個,你愛的人,愛你的人,甚至你曾經熟識的,交往過的朋友,都會消失。」
蘇瑾年愣愣的看著南宮蕭,嘴角是抑制不住的抖動!
「況且,父親也是為了這個家族,南宮家族有著幾百年的歷史,估計父親也是表現優秀才留下來的,他也經歷了這個殘忍的事件,你應該慶幸,你要比那些被送走的孤兒幸福!」南宮郁也在一旁語重心長的勸說著。
反抗父親的下場很慘,他們雖沒有親身體驗過,但是在黑手門待久了,也耳濡目染一些。
蘇瑾年看著南宮蕭和南宮郁真摯的面容,慢慢的平靜下來,隨後又問:「那為什麼,那麼龐大的南宮集團只有你們的父親一個人,他的兄弟呢?」
蘇瑾年的這一句話讓南宮蕭和南宮郁一時間陷入絕對的沉默。
「也許,那時候留下來的只有父親一個人。」南宮蕭沉默了很久才從嘴中吐出這句。
蘇瑾年卻輕哼了一聲,明媚的眸子蔓延著冷笑:「如果不是這樣,那我只能看著你們自相殘殺了。」
南宮蕭與南宮郁皆都身形一冷,琥珀色的眼眸中早已溢滿了驚濤駭浪,神色很是不正常。
蘇瑾年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立時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樣,崩潰到不行,他怎麼會是這樣的身世,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啊………………………………」蘇瑾年痛苦的大叫著,雙手拚命的捶打著方向盤,如果不是他得知林夕出事的消息,他開車去找,遇到了南宮傲,被他帶進了一家醫院做什麼DNA鑒定,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就是南宮集團的首席懂事,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一個妓女,南宮傲說他是他孩子的時候,他還略帶著些激動,但是聽到他剛才所說的話,他寧願自己沒有父親,沒有母親!
南宮家族這個家族如同狼族一樣,血腥,殘暴,這個家族讓這個世界平添多少孤兒??
書房中的南宮蕭和南宮郁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他們也不知道在蘇瑾年要離開時他們為什麼去將他壓制下來,也許是因為他是他們的兄弟,亦或者他們也瞭解他心中的感受,他們對南宮家族的事情早已有了一些深入的接觸,只是當那層紙被徹底捅開之後他們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蘇瑾年說要看著他們自相殘殺,呵,這不可能的!黑手門,南宮家族甚至南宮集團都需要人管理統治,即使是選繼承人也不會讓另外一個人消失,他們在父親身邊留了二十幾年,父親不會冷血到讓他們來決鬥的!
「黑手門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先回基地了,公司的事情你要好好管理。或許過不了多久蘇瑾年就會來幫助我們了。」南宮蕭銳利的深眸陰鬱的說,語氣平淡之極,但是那雙深眸卻沒有任何光亮!
南宮郁倚在門框上,手斜插著褲帶,恢復了他之前的放蕩不羈。
蘇瑾年是他們的兄弟,這個事實讓他們也很難接受,他們也需要調解,工作……南宮蕭或許會利用工作的事情讓自己暫時忘掉這件事情,但是他就不一定,精不下心來,他無法做好任何一件事情。
南宮蕭讓他回公司,而他又一次的我行我素的回了別墅,因為他腦子太亂,心太累,尤其是蘇瑾年最後說的那一句:自相殘殺。
林夕看到南宮郁回來很驚訝,而南宮郁則直接扯掉領帶,一副頹然的模樣進了浴室,洗完澡就穿著浴袍倒在床上,手中晃動著紅酒。
「郁,怎麼了?」林夕小心的問,這樣的南宮郁實在太消沉了,像是公司瀕臨破產一樣。
南宮郁喝了一口紅酒,招手讓林夕坐到他身邊,雙手抱緊了林夕瘦弱的身體說:「我突然又多了一個親身兄弟!」
「親身兄弟?你父親的親身兒子?」林夕奇怪,就是這一件事情讓南宮郁如此消沉??
「你知道他是誰嗎?就是A市公司的總經理蘇瑾年,其實這也沒什麼……就是……」南宮郁眼中掠過憂傷,聲音低沉透露著太多的疲倦和無奈。
林夕聽到蘇瑾年條件反射性的就從南宮郁懷裡掙脫開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南宮郁說:「蘇瑾年?怎麼會是他?」
天啦,他竟然是南宮集團的人,是她仇人的兒子,林夕的心范濤洶湧著,有什麼東西劇烈的壓抑著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好難受,好壓抑!
「有什麼好奇怪的,南宮家族好多孩子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孤兒的身份自居著。」南宮郁冷笑著,並未察覺到林夕的異樣,他所煩惱,所惆悵,所痛心的就是這個,父親是怎麼做的出來的?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即使是他也無法做到,除非那個女人讓他很憎惡,所以才不會要孩子,他不想要孩子就絕不會讓這個孩子來到世上,生下來了,他就絕不會因為誰優秀就留下,誰不優秀就送到孤兒院去。
「你怎麼了?」南宮郁見林夕許久不說話,挑起她尖細的下巴問道:「是不是被嚇到了?南宮家族的孩子都是經過精心挑選出來才留下來的,我一直都認為我和大哥是父親唯一的孩子,看來不是……」南宮郁眸光暗淡,像是在自言自語,話語中滿是絕望,滿是疲憊……滿是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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