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一醉天下秋 與君一醉一陶然 第一百八十四章 魂歸天外
    了禪頷首。蕭試探道,你以前見過我?

    也見過,也沒見過。

    這是何意?

    了禪不卑不亢道,因為閣樓內的金身塑像,我等每日盡香朝拜,師父說蕭施主是我們慈芸寺的恩人。

    聞言池朋舉又是一震,這蕭懿之究竟是個什麼人物?章謹謙叫他大哥,在高手如雲的慈芸寺來去自如在十八羅漢眼皮子底下給覺森大師驗屍竟無人察覺,紅閣穆閣主的獨生女喜歡他他卻棄之如履,覺森大師奉他為恩公……他不害怕他有多強大,但他發覺他與蕭的差距會讓肖雪依距離他越來越遠。儘管,似乎從未近過。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肖雪依,她冰雪紛飛纖塵不染的純白的世界,只有蕭這樣的人,才有資格走進去麼?

    原來……蕭心中腹誹,才安下心接過茶杯啜飲。那斷情丹是別人贈與他的,儘管號稱天下奇藥之一,但畢竟他又沒在別人身上試驗過,萬一不靈,可就慘了。

    蕭施主,似乎有心事?覺木觀察入微道。

    有茶無酒,蕭大禪友自然心中惆悵~與行虛六子共一僧房的戒嗔晃悠過來後半句對蕭傳音入密道,沒有酒也沒肉吃,在這呆了一天一宿嘴巴就能淡出個鳥來了~

    原來蕭施主想喝酒,覺木道,早說便是,了禪,去藏珍閣拿酒來。

    眾人端茶杯的手皆是一顫,慈芸寺的藏珍閣,居然藏酒?!真乃天下奇聞。

    蕭施主莫見怪,住持師兄說過,蕭公子最愛酒中佳釀竹葉青,所以師兄特地命人在藏珍閣底典藏了幾壇,以備蕭施主來時暢飲。

    這……豈不是壞了寺廟的規矩?蕭不好意思道。

    無妨無妨,師兄說了,蕭施主與我佛有緣,慧根極深,只要心中有佛,外物皆空。而且蕭施主是我寺的恩人……

    就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正是貧僧的準則,小師父,也給我來一壇!戒嗔樂呵呵,覺木的下一句就讓他苦了臉,師兄說了,除了蕭施主誰也不能飲那些酒。

    蕭大禪友~戒嗔一臉討好,懿之,小之之……

    眾人連帶覺木在內一身雞皮疙瘩,蕭嘿嘿一笑,花和尚,你也有今天~

    別吱吱了,溫青陽一臉嫌惡,蕭道友,戒嗔大師為了你都不惜化身為老鼠了,你就給他一壇吧。

    了禪提來兩罈酒,蕭果然分給了戒嗔一壇,另一壇與眾人分享,倒在茶杯裡,除了不擅飲酒的憐惺、雲汀和雪依。

    一個身量高挑的很美的女人,忽然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後院,儘管一身青灰素衣,卻掩蓋不了她媚眼如絲的妖嬈,濃黑的眉毛卻斜飛入鬢,除了妖冶,她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特的美,儘管看上去開放熱情,但總感覺她有一種沉靜冰冷的陰鬱氣質,而且她的眼眸像一個黑洞,令人無法看透。冰火難容的兩種特質,就這樣奇異地混在她身上,有些奇怪,但卻是一種令人舒服的奇怪。

    小師父,煩勞你給我通傳一聲~女子沖引她進來的了相媚笑。

    了相只得開口,閱夜閣閣主司馬夙夜到——

    眾人驚愕之間,沒人看清她怎麼擠開憐惺就坐到了蕭身旁,柔柔道,也鶴~

    撲哧——蕭懿之喉頭間的一口竹葉青就那樣噴了出來,而且是一滴不落地噴在了司馬夙夜那張如花的嬌顏上。眾人更是呆滯,蕭卻馬上反應過來用袖口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酒漬,夙夙,對不起……然後像眾人解釋道,我猛然看到她,太激動了……

    也鶴你沒有嗆到就好,都是我不好,害你受驚了~司馬夙夜一臉善解人意。

    尤緹娜拍案而起,頭頂上的髮髻跟著憤怒地搖搖晃晃,原來怒髮衝冠是這個樣子的,吼道,原來神秘殺手組織閱夜閣的閣主名叫司馬夙夜,我們一直找不到今日竟自己送上門來了!原來司馬夙夜是個女,的原來蕭懿之你與她早就相識,原來她是你的老相好!我說你怎麼處處替閱夜閣說話,我說你的驗屍結果怎麼會是自然死亡,原來是你故意偏袒,還是,根本就是你們一早就串通好了的!你把我們引來究竟有何目的,是想一網打盡麼?!老娘不怕你們,說著,一柄圓刀從她祖母綠的袖口滑入掌心。

    朝天椒,你認識我多久了,我是那種人麼?你坐下來聽我說……蕭安撫,不想另一個人比她更衝動,揮著一柄判官筆就向司馬夙夜刺了過去,自然是從尤緹娜口中聽說了閱夜閣是殺害薛神醫兇手的薛彤。哎呀呀,人家好怕~司馬夙夜一甩袖子,頃刻竄到了蕭身後,而手持判官筆的薛彤保持著向前猛刺的身姿,居然不動了。赫然是被點了穴。還是也鶴對我好,司馬夙夜拍掌道,你的隔空點穴好厲害~眾人都望向蕭,唯有憐惺看出,在司馬夙夜甩袖的瞬間,薛彤便立住不動了,也就是說,發出隔空點穴的人,是司馬夙夜。

    薛彤一臉憤恨地瞪著蕭,蕭只好轉移話題,彤彤,你這桿判官筆是哪來的?薛彤自然不理他,憐惺道,據說趙士衍家傳一柄判官筆,趙進士真是有心,居然把它送給薛姑娘防身用了。蒼靈眼眸一轉,莫不是定情信物吧~

    這位姑娘知道得真多,司馬夙夜看向憐惺,也鶴,你還沒告訴我這位姑娘的名字呢~

    憐惺自己回答道,秋憐惺。

    真是人如其名~夙夜讚歎。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取的,蕭自得道,所謂姓名三要素:美意、悅聲、靚形都有了~

    也鶴,夙夜撒嬌,人家的名字沒有小惺惺的好聽,你也給我換個名字好不好?原本動聽的秋憐惺三個字被他小惺惺這麼一叫,當真是一點也不好聽了。

    好,蕭故作寵溺道,那我就喚你小夜香如何?

    司馬夙夜嘴角一抽,夜……香……是用來倒的,不是用來叫的吧……

    師兄,師叔。覺木與了禪行禮,覺林走過來適時打破幾人的尷尬,諸位請移步前院,住持師兄的法事要開始了。

    蕭懿之看著立住不動的薛彤,若是你想參加覺森大師的法事,就眨眨眼睛,不過前提是,不許再衝動。薛彤眨眼,蕭為其解穴的一瞬,傳音入密道,還記得你手中的黑菊鏢吧,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薛彤一滯,把判官筆收入袖口,隨後不知是說給誰聽地喃喃,這不是什麼定情信物。

    前院一橫榻木架,上面鋪滿厚厚了枯黃的乾草與木柴,覺森大師的遺體就那樣靜靜地座在上面,雙手掌心向上放於膝上。寺內大大小小的眾僧均圍繞木架盤坐於地。神情莊嚴肅穆。慈芸寺鐘樓上的巨型銅鐘被撞鐘人撞響十下,覺林宣佈,儀式開始。覺木手持火把,點燃乾草。

    眾僧齊聲念響《大悲咒》,為覺森誦經超度。火舌一點點吞噬覺森的遺體,一些女子如東蕪西菀南萊北茜之類別過頭或低下頭不忍看。有的女子還默默啜泣起來。司馬夙夜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悉數蹭在了蕭的袖口和肩上,那情形就好像歸天的不是慈芸寺的方丈大師而是他的親祖父。

    憐惺靜靜注視著夙夜,她雖然依偎著在蕭肩上淚如泉湧,面上卻絲毫看不出一點難過之色,簡直是平靜到事不關己的一種冷漠,那是一種骨子裡對生命的漠然。這個司馬夙夜,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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