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位老前輩一頭亂糟糟的白髮,身上髒兮兮的,面色如泥,聲洪如鐘,一雙大手粗糙結實,比平常人的手要大出幾倍。
「憐惺,你猜他是誰?」蕭懿之小聲問道。
「應該是」乾坤掌「封壽長吧。」憐惺微笑著答道。
在場的各位好漢一震。原本幾個躍躍欲試的漢子看過品菊公子的金菊鏢後不敢再放肆,現在竟引得成名六十年有餘的「乾坤掌」與這個譚詠菊較量,看來又是場好戲了。
白衣人或者說譚詠菊的臉色也稍變了一下,不過,立即恢復寧靜,道:「封前輩,晚輩一向是不喜歡與人比武的。」「你這麼說是看不起我嘍?」「晚輩並無此意,只是這次出現另有要事……」譚詠菊誠懇地解釋。
「比不比可就由不得你了——」封壽長猛一發力,一招「昏天暗地」已打出。
「莫砸了潮沄客棧這館子!」譚詠菊已躍起從窗口飛了出去,「既然如此,晚輩只好不客氣了!」譚詠菊像一朵雲一樣落到了房頂上,封壽長也追了出去。屋內的各人氏也全湧到客棧前觀戰。
「那個姓封的老頭真是自不量力,品菊公子的武功可是無人能及的!」徐翩琳歪著頭瞪著封壽長憤憤地說道。
蕭懿之好笑地看著徐翩琳,這個大小姐原來是個品菊迷,而且真沒見過什麼世面。「封壽長的武功在江湖上可謂一流的高手了,那個譚公子未必打得過他。」「怎麼可能?」徐翩琳頗不服氣。
話音未落,只見封壽長頗無前輩風範地連攻白衣人要害,譚詠菊迫不得已拔劍相迎。
一把閃著寒光的白色寶劍,劍身刻有菊瓣紋理。蕭懿之認出了這正是「凌霜劍」。
「這個封老前輩真無長者風範。」憐惺有些不屑地說。
「他只是為了逼那個品菊拔劍,讓他拿出真工夫與他對壘而已。」蕭懿之微笑著道。
譚詠菊深覺封壽長不愧是前輩級的高手,「乾坤掌」剛猛無窮可又變化莫測,所謂虛實結合,剛柔並濟。譚詠菊雖劍花連挽但已趨於下風,可是,他是武功超群的品菊公子啊!
既然使凌霜劍一定會「天霜劍法」吧,可那個譚詠菊無一招露天霜劍法之端倪。他是怕被識破吧。蕭懿之遇到有趣的事,總忍不住唇角上揚,他的英俊帥氣在此刻張顯得恰倒好處,令人無法抗拒。談羽瑤和憐惺的目光從在打鬥的兩人身上停滯到蕭懿之的臉上片刻。
封壽長一招「敲山震虎」直拍譚詠菊的肩部,譚詠菊側身一躍,劍直指向封壽長的胸部。封壽長毫不躲閃,只是雙掌瞬間合攏夾住了劍身,並向劍柄滑去,身體後仰,一招威力極大的封疆闢土擊向譚詠菊。頓時飛沙走石,樹木搖晃不止,使人無法張開眼睛,趁勢還差分毫就要擊中的封壽長突然「哎呀」一聲,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得後退連連,雙掌也不由得放鬆了。譚詠菊立刻刺出劍去,劍尖正好刺入封壽長的胸膛。
風沙停止,眾人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譚詠菊把劍收回,而封壽長的胸膛上有一小片殷紅。
「晚輩得罪了。」譚詠菊一拱手道。
「哪裡,是老頭子自不量力。」封壽長目光有些怪怪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的人群,然後道:「公子內力之深真讓老頭子佩服,日後有機會痛飲幾杯如何?」「晚輩定當奉陪。」譚詠菊見人群已向他圍攏過來,立即越出幾丈飛至空中,朗聲道:「在下想在七日之後在′潮沄客棧′舉行武林大會,舉辦內容到時各位自會知曉,煩請各位英雄好漢代為通傳武林各人氏,在下就此別過,七日後再見!」一朵黃色的雛菊慢慢從空中飄落下來。
封壽長終於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向反方向飛走了。
蕭懿之的手一把拉住縱身想要追上去的徐翩琳,轉身微笑著對談羽瑤道:「我以為你會追上去的。」談羽瑤撇了撇嘴道:「以我的輕功,根本無法跟蹤他。況且,你又不會不管。」蕭懿之笑得更加意味深長:「怎麼,變聰明了嘛。」「跟你這只臭橘子在一起,身上多少也沾了點橘氣。」談羽瑤也笑道。
此刻憐惺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著那朵飄下來的菊花,輕聲道:「公子,這不會就是剛才那個品菊公子所喝的菊花茶裡的菊花吧,而且是從你……」「憐惺,是你發揮專長的時候了。去跟上那個品菊公子,找到他落腳的地方然後回來告訴我。」蕭懿之吩咐道。
「是,公子。」憐惺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衝著那片模糊到似無蹤影的白色飛去。
「喂,可以放手了。」兩個聲音冷冷地說道。
蕭懿之轉身看到談羽瑤用有些酸的目光注視著蕭拉徐的手,而徐翩琳冷冷的目光當然是因為她此刻動彈不得更不可能去追那個品菊公子了。蕭懿之笑著放開了手:徐小姐,真不好意思,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況且你也不一定追得上他。「徐翩琳」哼「了一聲,扭頭走進了客棧。
人群也三三兩兩地熱鬧地散去了。
「原來你也有受冷落的時候啊。」談羽瑤挖苦道。
「是啊,現在的事,真是越來越新鮮了。」蕭懿之顯然另有所指。
「喂,你為什麼要幫他?」談羽瑤揀起地上的雛菊。
「因為他是品菊公子嘛,品菊戰無不勝的名聲可是不能壞的。」蕭懿之懶懶地笑道。陽光照射到他的臉上,燦爛得令人睜不開眼睛,「你是怎麼看到的?」「你出手那麼快,我怎麼可能看到。只是颳風沙以前那個譚詠菊明明就要被擊中了的,而且我剛才聽憐惺那麼說就更加確定了。你的身手真是太矯捷了,在客棧裡面茶壺裡的菊花,能片刻取出當作飛鏢而且那個封老頭都察覺不到是你下的手。拈花飛葉,即能傷人,你的才能果然是不能用人來衡量的。」「你以前都誇過我那麼多遍了,你不覺得煩嗎?不過,還是多謝。」蕭懿之挖了挖耳朵走進客棧。
「我覺得你很可怕。」談羽瑤忽然說道。
「為什麼?」「因為你太深不可測了。」「怎麼會呢?我不過是個浪蕩的花花公子而已。」蕭懿之打了個呵欠。
「第一次見到你時,我也覺得一眼就能把你看穿。真的,你掩飾得太好了。」「我沒有掩飾過什麼呀。」蕭懿之無辜地攤開手。
「的確,或許你真的沒有掩飾,因為你是個非常不可思意的人。」談羽瑤怪怪地說。
「我說表妹,你怎麼也喜歡研究起我了,要知道,我不喜歡那種自以為瞭解我的人哦。」蕭懿之調侃道。
「去,誰是你表妹,誰缺你喜歡了。我知道我根本不瞭解你,除了你的好色!」談羽瑤向客房走去。
其實每個人都有幾面性,都是別人無法瞭解的。
「好色有什麼不好,美女本來就是要人來欣賞的嘛——」蕭懿之舉起桌上剩下的桂花釀倒入口中。
「我終於看見品菊公子了,我竟然看見品菊公子了!」一個女子瘋瘋癲癲地抓著小二的胳膊叫道。然後沖蕭奔過來,一把抱住蕭懿之叫道:「我看見品菊公子了!啊——」然後抬頭看了一眼蕭懿之,道:「你長得真俊!不過比起品菊還差得遠。品菊公子!」然後這個女子瘋瘋癲癲地向客棧外跑去。
蕭懿之搖了搖頭,品菊公子還真是害人不淺啊。不過這樣也能讓他享受到艷福,被那個女子抱了一下,還真是——好命啊。蕭懿之的目光瞥到那個品菊公子桌上的一壇未開封的女兒紅。「還真是浪費啊……」蕭懿之拍開泥封,把酒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然後搖搖晃晃地走進了自己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