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花兒一樣溫柔恬靜的人,現在一臉死灰,見了人也不說話,一動不動,只是定定地望著前方的某一點。
「如果父皇現在為我和她指婚的話,說不定她會多一點活著的信心。」凌子靖將頭伏在地上,懇切道。
「混賬東西!朕殺了她的父親,抄了她的家產,你把她迎進宮裡做王妃,是想讓她禍害宮牆,為她的家族報仇,是嗎?」
凌戰宇的聲音裡有著勃發的冰冷的怒意。
「父皇,不會的,靜柔她不是那種女人。她從來安分守己,守禮守節,溫柔不爭,不會有那麼大逆不道的想法的。」
凌子靖抬頭,望著凌戰宇的眼神有著濃濃的哀求。
「你又知道了?你才活了幾年的時間,就確信自己比朕更會看人了是?!」凌戰宇冷冷瞇眼。
「兒臣不敢。」凌子靖低頭,惶恐道。
「出去,此事休要再提。」凌戰宇將桌子上的奏折扔到凌子靖面前。
「父皇,求您,答應兒臣吧。兒臣就求父皇幫我這一次,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只求父皇可以答應兒臣的請求。」
凌子靖抬頭,眼神中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和絕望,眼眶泛紅,卻沒有淚水流出。
「什麼都可以不要嗎?」凌戰宇冷笑。
「是。」凌子靖的眸子裡有著瘋狂的決絕。
「好,好樣的。我看你是好日子過久了,不知道人間疾苦,才如此信口雌黃。」
「求父皇成全。」凌子靖的頭重重磕在地上。
「好,朕就成全你。」凌戰宇的眸中冒著熊熊怒火。
「父……皇……?」凌子靖抬頭,有點不確定地看著凌戰宇。
「朕說成全你,還不快滾?!」凌戰宇的手重重拍在桌上。
「……謝父皇。」
凌子靖眸中一喜,然後臉上浮現歡欣的笑來,緩緩地在地上磕了一下,然後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留下被氣得不輕的凌戰宇,胸膛劇烈起伏著。
「虞公公!」平復紊亂的呼吸後,凌戰宇的眸子冷冷地瞇了瞇,對門外喊道。
「奴才在。」虞公公立刻進門。
「研磨,朕要擬旨。」凌戰宇冷冷道。
翌日,清晨。雲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罪臣左相府上有女水氏,年二十有餘,尚未婚配,特指婚給大皇子靖王,三日後完婚。欽此。」
「水小姐,接旨吧。」虞公公將聖旨捲好,小心翼翼地捧著遞向地上跪著的水靜柔。
同水靜柔一起跪著的,還有水靜柔的母親和外公。
這次的事件,水靜柔的外公雲鎮山並沒有受到牽連。
一是雲鎮山已經退隱多年,早就不問朝堂之事了,他的兒孫們也全都在駐守在各地,沒有在朝堂上做事的。
雲家的家訓是:好兒郎,就應在戰場上保家衛國。
二是雲鎮山向來清廉正直,不結黨隱私,不貪贓枉法。
雲家的另一個家訓是:食君祿,忠君之事。
所以,這次,墨太師和墨子涵才沒有查到雲家的一星半點罪證。
「……水小姐?」見水靜柔木頭人般伏在地上一動不動,愚公公再次提醒了一句。
「靜柔,接旨。」水靜柔的母親雲嵐輕輕碰了碰女兒的胳膊。
在雲嵐的碰觸下,水靜柔的身體微微動了動,然後緩緩起身,表情呆滯,伸手,像一個牽線木偶般接過虞公公手中的聖旨。
「皇上萬歲萬萬歲。」水靜柔呆滯地伏身謝恩。
「好了,各位快起身吧。雲老將軍,您也加緊準備一下,三日後可就是大皇子和水小姐大婚的日子了。」
同一時間,御書房。
「如你所願,朕已經派人去宣旨了,你知道接下來怎麼做了吧?」凌戰宇背對著凌子靖,看著窗外斑駁的陽光道。
「兒臣謝父皇。」凌子靖臉上一喜,然後帶著一臉的歡欣和感激伏在地上,謝恩。
「兒臣知道怎麼做,放心吧,父皇。」
凌子靖聲音裡,甚至隱隱帶了哽咽。
「去吧……」凌戰宇向後揮了揮手,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疲憊和失望。
「是,父皇。」凌子靖起身,望著凌戰宇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悄悄地退了出去。
上午,陽光明媚,京城外,官道上。
「爹,娘……」劉萌像是投林的乳燕,飛奔這投入一對剛才馬車的中年夫婦的懷中。
此中年夫婦,正是離開多日的劉金山和夏侯菊。
劉萌一手摟著劉金山的腰,另一手摟著夏侯菊的腰,淚水撲簌撲簌往下掉。
「乖女兒,乖女兒……」劉金山安慰地拍著劉萌的後背,「來來,讓爹看看,胖了還是瘦了?」
「爹,娘,女兒不孝,讓你們被迫離開家鄉。」劉萌稍稍放開劉金山和夏侯菊,淚眼朦朧,語帶哽咽道。
「傻孩子,因為你,我和你爹可是第一次去了很多漂亮的地方,還進了皇宮,這段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充實呢。」
夏侯菊伸手,輕輕摸了摸劉萌的頭。
「娘真會安慰我。」劉萌破涕為笑。
「不是安慰你,是真的。來,孩子,見見我們的貴人。」劉金山拉著劉萌,轉向剛從馬車上上來的一對中年夫婦。
男子一身銀白錦衣,長相儒雅而慈祥。
女子一身鵝黃色錦衣,巴掌大的臉笑盈盈的,嬌小溫柔,高貴典雅,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父王,母后,你們怎麼來了?」
劉萌正要詢問劉金山對方的身份呢,就聽身後傳來聞人宇訝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