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光粼粼。
秋楠忽然覺得有些冷,以雙臂抱緊了自己,靜靜地聽著溫寶他們圍在燒烤爐前大聲說著爛笑話,偶爾,她的嘴角也浮起淺淺的笑。
正在出神間,忽地一雙大手把她擁在了懷中,暖意一下子席捲她的週身,再沒有剛才感覺到的微涼,像是置身在一個溫暖的壁爐之前。
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在他懷中尋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半邊臉枕在他寬闊健碩的胸膛當中,雙手環著他的腰身,出神地看著不遠處的篝火跳躍。
堆起的篝火已燃燒了好長一段時間,火勢比剛點燃起的時候弱了許多,火焰或呈藍色或呈猩紅色在跳躍著,偶爾辟啪一聲細微的聲響後,爆出一兩個火花融入那火中,如同稍縱即逝的煙火。
忽地想起那個多才又憂鬱的有名歌聲張國榮,依稀記得,他曾唱過的一首歌有句歌詞是這樣: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她其實不記得那首歌的名字,只是堪堪記住了那句歌詞,那時候她反覆聽著,不明白那個憂鬱的人為何會輕易的、不留情的就結束了自己。
他確是他,那顏色不一樣的煙火,稍縱即逝。然而,卻沒有像歌中所唱的那樣--天空海闊,要做最堅強的泡沫。
秋楠不是沒有想過死亡,就像哥哥那樣,私自結束自己的生命。在人生那段最絕望的日子,死亡這個詞常常湧現在她的腦海中,無法揮去,只是,她不敢。
她不敢在捏著刀片時,看著空中浮現的爸爸帶著皺紋的笑臉,她更不敢,看著爸爸那心痛又失望的一雙眼睛。
死亡,對她來說,其實真的不可怕,只是,她無法,自己替自己去決定。
煙火在消逝時,尚且在世人面前展現過最美麗的顏色,在那難以言喻的璀璨奪目中,完成自己短暫的一生,可她秋楠,卻是連煙火也不如,人生僅是一片蒼白。
身後這個擁著她的男人給了她一切,優渥的生活,無盡的寵愛,唯獨沒有給她自由。
其實她應該感到滿足的吧,畢竟這是所有女子都嚮往和想擁有的,卻沒有人知道,那其中的孤寂和空洞。
有時候她問自己,到底想要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可笑的是,似乎並沒有答案。
很久以前的她的夢想是怎樣?
哦,平凡的,念大學,工作,找個同樣平凡的人過著平凡的一生。這就是夢想嗎?不,只是一種規劃,和大多數人一樣順其自然的規劃。
但這種規劃,卻似乎就是她的夢想。她從來沒有想過大富大貴,做女強人,站在巔峰之上。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找個呼風喚雨,傳說中的高富帥的男人,要過豪門少奶奶的生活。
她沒有物慾,沒有追求,從來就只覺得,平淡就是那難得的幸福。
如果爸爸沒有意外離世,或許就會這樣平淡的度過一生吧,可惜的是,隨著那場意外,這樣的『夢想』也隨之煙消雲散。
現在的她哪有什麼夢想?不過是一個空洞的水晶娃娃,求著那奢侈的安寧,安安靜靜的過完這一生罷了。
她自嘲一笑,把臉頰在神寒的胸膛蹭了蹭,跟著這個男人,安寧,真的是一種奢侈。
似是感到她的靜默和神魂在飄渺游離,神寒不滿地緊了緊摟著她的手臂,另一手放下手中的酒杯,低頭問道:「想睡了嗎?」
他看了看手中帶著螢光的腕表,已過了她習慣的休息時間11點了,可是,今晚她只能遲睡。
秋楠搖了搖頭,不作聲,只是抱著他的手又緊了些。
神寒皺了皺眉,把手邊上的紅酒杯遞到她嘴邊:「喝。」
秋楠怔了怔,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很少讓她喝酒,這是?
「今晚喝點沒關係。」神寒看著她帶著疑問的水眸,嘴角微牽。
暗紅色的酒水在水晶杯中蕩漾著,酒香浮動,芬香撲鼻,甜糯甘醇,帶著引人嚮往的誘惑。
秋楠想了想,最終就著他的手淺淺地抿了一口,那甜中帶著發酵味兒的酒水進入喉間,齒頰留香,十分的甘醇。
她有些意猶未盡,又喝了一口,這次喝的急又大口,不由被嗆的猛咳嗽起來,漲的小臉通紅,引來身後的男人一陣大笑。
她大窘,推開那只酒杯,有點生氣,還帶著津液的唇瓣在燈光下色彩瀲灩,泛著晶瑩的水光微張著。
神寒看了心下大動,不顧旁人的目光,就含上了那片如櫻花瓣的櫻唇,細細的吸吮,淺淺地嘗。
眾人看了,不由搖頭歎息,唯獨溫寶張大了嘴巴,小手把眼睛捂了起來嚷嚷:「兒童不宜,兒童不宜。」
「你的指縫,卡車都能開過了,還兒童不宜個什麼勁兒?虛偽。」許修遠在一旁挑高了眉,涼涼地道。
溫寶聞言,放下手,怒斥:「我是純潔的小白兔,那裡虛偽了。」
「誰說不是呢。當心你這只『純潔』的小白兔,哪天被狐狸叼回去了,就不『純潔』了。」許修遠意有所指地掃了陳離一眼,純潔二字拉的長長的。
溫寶再遲鈍也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破天荒地,她的臉紅了紅,大眼睛的眼角掃向旁邊優雅坐著的某狐狸。
卻見他如失聰啥也沒聽到也沒反應的人一樣,眼梢都不抬一下,不由有些挫敗和訕訕,怏怏地坐了下來。
神寒已結束了那個吻,還有些意猶未盡地摩挲著她柔軟的唇,眼底深處的柔情濃的快要溢出一樣。
反觀秋楠,燈光下的她臉色一片緋紅,為他的大膽和不分場合,不分時辰,也為著剛才幾人的揶揄,有些不自在地把視線投向那堆篝火之中。
氣氛一時有點靜默,神寒對陳離打了個眼色,後者立即推了推身旁悵然若失的某寶,說道:「時間到了,你剛才的準備都弄好沒?」
溫寶從來都不是喜歡讓自己糾結的人,眼見陳離問她,不由興奮地彈跳起來,向屋內奔去。
「走,我們進屋去吧,看她弄成什麼樣。」陳離招呼著幾人,一個接一個地魚貫進屋。
秋楠有些疑惑,一下子把場地清空了,這是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