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寒撫著秋楠的素手,臉容冷峻地走進場中,他的神色高傲,對周圍飛射而來的愛慕目光視而不見,但對以赤裸果的目光緊瞪著秋楠看的男人卻是沉下了臉,眸光冷冷掃去,有著濃烈的肅殺味道。
長年浸淫在商界中,早已養成了他敏銳的感知,循著那探究打量的目光尋去,他對上了一雙深邃漆黑如譚的鷹眸,兩人目光一接觸,均瞇起了眼,較量的火花在滋滋閃爍著。
是他,冷君瑞。
此時的他獨站在二樓走廊欄杆處,正拿著一杯酒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神情冷酷,週身氣息冷冽肅殺,如王者一樣睥睨著天下眾生。
這是一個強勁的對手,也是一個及格的對手。
神寒仰起下巴,嘴角忽地勾勒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而與此同時,冷君瑞亦冷冷地勾起唇角,向他舉了舉酒杯。
「哎呀,這不是寒少嗎?」一個清亮的女聲興奮又高昂地響了起來。
秋楠抬眼看去,只見前方一個女人飛快地向著他們走來,隨著她腳步的移動,一股刺鼻又濃烈的香水味瞬間侵入鼻尖。
她一身火紅色裹胸及膝小禮服,逼得胸口兩團白肉呼之欲出,腰身纖細,小腿修長,長卷髮被鬆鬆地挽在一邊,五官很是精緻漂亮,但妝卻化得很濃,彷彿一動,臉上的白粉就會簌簌掉下來似的。
她皺著秀眉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微不可見地後退一步。
她輕微的動作引得神寒的側目,立即意識到因為什麼的時候,冷冷地一截:「停。」
如交通紅綠燈突然轉換一樣,瞬間逼停向他們衝近的女人。
戴纖蓉尷尬地停在離神寒他們一米處的地方,周圍的訕笑聲讓她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可她卻不敢發作,仍然笑吟吟地保持著淑女風範說道:「寒少,歡迎你來。」
請柬是給了這位主,可壓根沒想到他會來這個慈善晚會,儘管他才到就給她難堪的一幕,可她仍然感到與有榮焉,畢竟能請到神寒這位青年才俊到場,是十分有面子的事。
況且,今晚她還不止請到了這位,還有樓上那位,兩個城裡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白金鑽石單身貴族,她的面子能不大嗎?
想到這,她也不介意被神寒造成尷尬的事了,揮手招來服務生,親手拿起一杯酒遞到他面前,又看看在他身旁的女子,被她身上獨特的氣質給震了一震,不禁問:「這位是?」
城裡的名媛,沒有她不認識的,眼前這位氣質出眾,卻不曾出現在任何晚會的人,也不是哪個眼熟的明星,是誰?
神寒壓根不接她手上的酒水,也不回話,逕直從服務生托盤裡拿了另一杯,彷彿她拿著的是毒藥一般,又生生地把她尷尬地晾在當場。
恰好這時,有司儀前來提醒她慈善拍賣即將開始,需要她上台致辭,她連忙順著台階走下,對神寒歉意地笑笑,道了聲自便,就逃也似的離去。
秋楠看著她慌不擇路的火紅背影,淡淡地瞥了神寒一眼,眼中歎息顯然易見。
這男人不管對方是誰,只要不順他的意,一律不給面子,管它是天王老子還是白雪公主。
愛上他的女人,都是悲慘的。
秋楠深深認定了這一點,並深以為然。
「整出來的人工美人,我向來不感冒。」神寒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湊在她耳邊說道:「眾觀全場,只有你是一塊天然的美玉。」
秋楠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垂眸不語,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裡,這裡的人的目光太熾熱。
「總經理。」就在兩人正要向二樓走去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一個恭敬的女聲逼停他們的腳步。
秋楠一愣,儘管好久不曾見過她,但對她的嗓音,她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付妍敏。
神寒轉過身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哼的一聲,俊臉板了起來。
付妍敏笑容得體,盡量保持著自己的風度,淺笑看著眼前兩人,目光又看向秋楠,淡淡頜首:「秋小姐,好久不見。」
秋楠既不頜首也不點頭,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對於她臉上竭力維持的良好修養和大度,她竟替她感到疲累和悲哀。
任誰看見自己的未婚夫親熱的挽著另一個女人,都會維持不了該有的修養氣質,而都會上前謾罵那女人一番吧。可付妍敏,卻沒有,似乎不在乎,似乎很雍容,似乎很賢惠。
忽然間,秋楠想到了前陣子偶然看到的古裝電視劇,那皇城後宮裡站在最高位的皇后,也是這麼雍容大度地把自己的丈夫讓給別的女人,在三千妃嬪面前顯出她的賢惠,她的雍容,她的氣量,她該有的母儀天下,而暗地裡,卻是暗自神傷,撫著孤單的床榻垂淚至天明。
眼前的付妍敏就成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對未來丈夫的女人表示友好,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可她知道,付妍敏有多麼想把她推開撕裂,然後獨佔身旁這個男人。
秋楠忽地覺得有點好笑,而她的唇角,當真是勾勒出一絲淺的讓人難以窺探的嘲諷。
可她那一閃而過的嘲諷並沒有逃過付妍敏一直注視她的雙眸,看著她嘴角的那抹稍縱即逝的嘲笑,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惱怒的暗芒。
憑什麼,她憑什麼在自己面前如此淡定?
該慌亂的,該害怕的,不是她這個無名無份的情婦嗎?
可為什麼,卻是她這個原配?
付妍敏忽地覺得上天有些殘忍地給她開了個玩笑,角色錯亂,讓人多麼難堪和無地自容?恍如皇宮裡的妃嬪,誰得寵,誰就有資本仰起下巴,誰就能驕傲地睥睨眾人。
而眼前的女人,正是那個集三千寵愛,獨享椒房盛寵的那個驕傲的妃子。
「喲,妹夫,你也來了?妍敏不是說你不會來嗎?」就在付妍敏心裡一番天人交戰的時候,一個男聲把她驚醒,也驚得她後背發涼,她下意識地看向對面那個男人,倒抽一口涼氣。
他最討厭的是兩人還沒定下關係,卻已被人冠上了那名頭,他更討厭的是,有人擅作主張地認親認戚,特別是在眾人面前。
他,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