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秋楠從樓頂花園走下來的時候,神寒正四處找她,眼見整個房間都沒有人,臉色愈發的冷酷起來。
他站在房間中央,雙手叉在腰間,臉色難看的如掉進了糞坑一樣。
她去哪了?這麼晚。
問過所有SPA也沒見她人影,她向來不會亂跑,尤其在這樣陌生的地方,她是寧願呆在房裡看書一整天也不願四處亂走的。
神寒忽地想到她的那個病症,皺了皺眉。空間幽閉症,對封閉空間的一種焦慮症。為了避免這種症狀的發作,他配給她的車子空間都是以大為主,避免擁擠。電梯,她一個人的時候絕對不會乘坐,即使和他在一起,太過高的樓層通常都是吃了藥和蒙著眼才能乘坐,比如這次在四季酒店入住,都是她睡著後才上樓的,而且是觀光電梯。
這3年來,不是沒有試過帶她看心理醫生,但藥物治療通常治標不治本,醫生聽說她小時候的經歷,建議她進行催眠療法,以重新走進小時候的創傷環境從而找到根源。回到小時候的那個場面,她不願意,可神寒卻不容許她說不,強迫性的讓她進行治療。
而那次強迫,導致秋楠竭斯底裡,幾乎在催眠裡恐懼中醒不過來,醒來之後,大病了一場,人瘦的只剩骨頭。更嚴重的是她3個月不曾和他說一句話,連見他都怕,整個人如沒有靈魂的破壞娃娃一樣,成了行屍走肉。
自此之後,他再沒有強迫她,只在條件容許下,盡量避免走進封閉窄小的空間。好在她也不愛走進人群中,少了外出,也就少了接觸,這幾年倒也沒發病。
若問神寒最害怕的是什麼?那就是秋楠在沒有他的情況下,一個人在黑暗封閉的空間裡。
他不敢想像,假如這樣的事情發生,秋楠因此而喪命,他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所以,她的藥物他永遠都放了一瓶在隨身口袋裡,以防萬一。
他摸了摸口袋的小盒子,那裡裝著的,就是空間幽閉症的抗焦慮舒緩精神藥物。
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他快速撥了一個號,對著話筒說道:「喂,是我,替我查一下酒店監控,楠楠不見了。」
正在說話間,門滴答一聲響,秋楠出現在門口,神寒抓著電話瞪著她,又對話筒道:「不用了,她回來了。」說罷掛了電話,快步走到她面前大吼:「這麼晚你一個招呼都不打,到底去哪兒了?」
秋楠被他忽然其來的怒火和喝罵給嚇了一跳,看著他爆紅的臉孔,吶吶說道:「我只是上樓頂的花園去了。」
神寒瞪著她,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怎麼不叫饒光陪著你?」
聽他這麼一說,秋楠本來愉悅的心情一下子降到冰點,冷淡地道:「在這裡,你也要當犯人般看守我嗎?」
看著她冷淡的樣子,想到自己的擔憂,神寒的怒火騰地飆升到極點,鉗住她的手臂狠道:「你是什麼意思?你認為我當你罪犯囚禁嗎?」
「難道不是嗎?」秋楠冷冷地瞥著他道:「去哪都要人跟著,跟罪犯有何不同?也就只有在學校時,我才沒有你派的人跟著吧?呵,說不定哪個學生都是你派來監視我的臥底。」她不想這麼說,可是想到那些沒有自由的日子,她就這麼輕易說了出來。
「好,你好,你很好!」神寒冷冷地勾起嘴角,陰冷地一字一句道:「我當真囚禁你,就會哪也不讓你去,而不是在這裡像個傻瓜似的猜想你去哪了?會不會突然在哪發病了。」
「我擔心你,你卻……秋楠,你真夠狠。」
她一愣,小嘴微微張開,看著他,想說什麼,他卻冷漠地掃她一眼,不發一言地走了出去。
喀的一聲,門鎖再被關上,兩人間的火藥味一下子沒了聲息,只除了淡淡的硝煙殘留在空氣中。
「對不起。」她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說道。
她知道自己有病,而且還是個不定時炸彈,說不定會隨時爆炸。她卻從沒想過,他會為此而擔心,他的關心,向來不說出口,他派來的保鏢,她從來都只覺得,那是派來監視她,以免她逃跑的。
他所表現出來的,就是這樣的強硬啊,從來不說原因,不問她要不要,想不想,只會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去安排,從來不想這是不是她要的。
她狠嗎?或許吧。
她沒有心,就算有,也早已經支離破碎。可即使心已破碎,她也不想丟落在他身上,那樣,她只會萬劫不復永遠沉淪。
為了保護自己,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傷害,不惜傷害他人,不惜又狠又準地踐踏對方的心意,是了,是她狠吧。
可她還能怎麼樣呢?明知道將來的路如何,難道還要一意孤行地去放任自己嗎?那樣,只會真正的墜下地獄而萬劫不復了吧。
秋楠跌坐在地毯上,曲起雙膝,把頭埋在其中,不斷地告訴自己,別想,別去想。
晚宴散去,付妍敏一隻腳才踏進電梯,正準備回房休息,卻見神寒陰沉著臉走出旁邊的電梯,直直地往宴廳旁邊的酒吧方向走去,不由得把腳收了回來,跟了上去。
酒吧內音樂曼妙又帶著幾分旖旎,男女聲混合著在吟唱,既沙啞又纏綿。
午夜尚未來到,酒吧內幾乎已坐滿了人,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或低聲說笑,或高昂興奮,有些獵艷者更是雙眼放光的搜索著單身的男女。
神寒坐在吧檯前,不到五分鐘,身邊已聚了兩三個妝容畫的妖艷誘惑的女人,正和他調笑著。
付妍敏沉下臉,冷眼看著坐在高腳椅上的男人身邊的妖女,雙拳緊了又握,卻沒上前打擾。
她在等,等一個契機。
晚宴時,她就看出他興致缺缺,果然沒過多久,他就悄然離去,她知道,他是回到那個女人身邊了。
卻不知為何,他竟這麼快的就出現在她面前,臉上烏雲密佈,沉得嚇人,如果沒有猜錯,他定然是和那叫秋楠的女人吵架了。
她暗喜,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喝悶酒的男人最容易頭腦犯沖,最容易出錯,她在等,等他出錯的時刻。
她相信,也有強烈的預感,今晚,她和他的關係會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