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來之前,一定不許亂跑,知道不知道?」文豪鄴摸了摸野景春的頭,眼裡閃過什麼,卻一瞬即逝。
粗糙的手指沿著野景春的額頭一路往下,滑過鼻子,一直到唇。在她的唇上細細描摹,好像在畫一幅精緻的畫卷。
嘴角帶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似是讓她安心。
野景春抬眸,看著那唯美的弧度,那比女人還漂亮的臉,「你有事?」
為什麼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即將要分別的淡淡哀愁,儘管他在笑,但是卻那麼苦澀。
文豪鄴攬了她在懷裡,那麼重,幾乎要把她融進了自己的身體,「我只是想到要跟你分開,我就很難受。」
「離開?」野景春皺眉,「你要去哪裡?」
「不是。」文豪鄴搖頭,「我是擔心你,早知道就不讓你在這裡了,現在要你一個人呆在這裡,我真的很不放心。」
野景春鼓起腮幫子,「暈,我還以為什麼事情呢,搞的好像要生離死別一樣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吧,早去早回。」心裡驀然輕鬆了很多,剛才的氣氛太過壓抑,讓她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文豪鄴的臉色有了點緩和,「那我去了,你要當心,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動武,一定要萬分小心孩子,知道嗎?」
野景春點點頭,揮了揮手,「知道了,我會小心的,你知道的,這個孩子對我的意義。」
「那就好,我很快回來。」文豪鄴轉身,卻又情不自禁地轉頭。
野景春揮揮手,「你去吧,你去吧。」
腳下一蹬,文豪鄴上了宮牆,「我馬上回來。」
看到文豪鄴的身影消失,野景春好笑地搖搖頭,這個文豪鄴真是的,今天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了。
野景春坐在石椅上,摸著肚子,想著還有幾個月就要和這個小生命見面,情不自禁地揚起微笑。
一個火把從天而降,掉到了野景春的身邊,身邊的乾草遇到了火,瞬間燃燒了起來。
野景春嚇了一大跳,四處看了一眼,這莫名的火源,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有刺客,有刺客——」大大小小的喊聲由遠及近,野景春大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火越來越大,燒的野景春的臉也紅彤彤的,還有不斷蔓延的趨勢。
野景春想要找出口,但是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跑來的人群,拿著火把,穿著鎧甲,一下子竟然將自己給包圍了。
「咳咳……」煙味讓野景春忍不住咳嗽,在這麼多人面前,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把她給我抓起來!」一個聲音帶著赫赫威嚴,兩個小兵立馬跑了過去,粗魯地架起野景春。
火讓野景春睜不開眼睛,只覺得臉上又是一熱,有人拿著火把湊到了她的面前,似乎是想要看清楚她的長相。
「竟然是個女人。」輕蔑的聲音,「不管是誰,敢在皇宮周圍遊走,行為不軌,帶走——」
野景春大驚,難不成又要坐牢,立馬就要反抗,文豪鄴的話油然在耳,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武功,要小心孩子。
「等一下——」一個略帶慵懶的聲音硬生生插了進來,與這些個士兵相比,有些無力。
頭領轉頭,看到雷凱安跟塵封則正站在不遠處,「皇——」卻在見到雷凱安搖頭之後,禁了聲。
雷凱安慢悠悠地過來,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女人在宮牆邊上遊走,宮裡出現了刺客,這個女人肯定跟刺客是一夥的,抓回去,好好拷問。」頭領的語氣中再也沒有威嚴,有的只是恭敬。
刺客……
野景春皺眉,那個刺客,難道是文豪鄴?
雷凱安轉了頭,只是那一眼,便認出是野景春,「她是刺客?」
「不是刺客也是刺客的同夥。」頭領一口篤定。
「放肆,有你這麼跟皇后說話的嗎,她可是我們雷國失蹤已久的皇后,瞎了你們的狗眼。」雷凱安眼睛一瞪。
「她?」頭領指著野景春,看著也同樣是迷惑萬分的野景春,一臉的不可置信。
雷凱安臉色陰沉,「你敢質疑我的話?」
「不敢。」頭領立馬屈膝跪下,「臣參見皇上。」又轉了方向,「臣參見皇后娘娘。」
「參見皇上,皇后娘娘。」見頭領下跪喊著皇上和皇后,底下人立馬下跪。
野景春被震天響的皇上,皇后嚇壞了,她被徹底雷到了,天哪,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看唯一站著的男人,這個男人,不是早上見過的那個文弱的公子嗎,竟然是皇上?
看向野景春卻帶了幾分柔情,「春春,你終於捨得回來了,我以為,你不想再回來了。」
野景春完全傻了,誰來告訴她,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好亂,好亂,腦子裡怎麼那麼亂。
拔腳就要走。
「春春,你去哪裡?」雷凱安沒想到野景春會是這樣的反應,「回來。」
好像有什麼東西罩著自己一般,那麼沉重,野景春拍了拍自己的腦子,還是一片空白。
「你去哪裡啊?」雷凱安跟在後面,看著前面幾近瘋狂的女子,「天黑了,你要去哪裡?」
野景春深吸一口氣,這才注意到後面還有個人跟著,停住腳步,「你別跟著我好不好。」
雷凱安停住腳步,臉上有著擔心,「我,我也是怕你出危險。」
「什麼危險?」野景春來氣,「我不認識你,你別跟著我。」
到底什麼情況啊,難道又是風洛初給自己留下的債嗎,她可不是專門給人家收拾爛攤子的,「我真的不認識你,你走開點。」
那一句句不認識,似乎像把刀在割著雷凱安的心,「我知道你現在忘記了我,但是我卻知道你,野景春,野氏集團的繼承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
轟——
腦子像要被炸開一般,野景春募然轉身,睜大了眼眸,「你,你怎麼認識我的?」
不是風洛初,而是野景春。
不是亡國公主,而是她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
「現在是不是可以相信我一點?」雷凱安緩緩說道,看起來野景春對這點還是知道的,不管怎麼樣,她還知道自己是現代人。
「野景春,你,可能你忘記了我,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雷凱安伸出手,「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幫你恢復記憶好不好?」
野景春愣愣地看著那只伸出來的手,又看了一眼雷凱安,他眼中的真誠讓她動容。
「我知道,現在我這麼說,你一定感到很困擾,但是請你相信,而且我以雷國皇帝的名義向你保證,我真的不會傷害你。」
雷凱安的手已經不知不覺握住了野景春的手,「聽我說,你回家了。」
「我……」野景春眼裡有著猶豫,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讓她措手不及,但是他叫的人,是她,獨一無二的她——野景春。
「你現在是不是很詫異,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給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明白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野景春心裡很糾結,該不該相信,該不該冒這個險,她不知道,她毫無頭緒。
「你,是雷國的皇帝?」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但是他說他是雷國的皇帝……
「當然,名副其實。」雷凱安別的不敢說,但是身份擺在那裡。
「而你,是……」
忽然想到了什麼,雷凱安止住了話頭,看起來現在還是不該太心急,還是慢慢來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已經被雷凱安握住,手中傳來的溫暖讓她些微一怔,心裡百味雜陳。
「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找到從前的你。」雷凱安感受到野景春的抗拒,「別怕,跟我走,我不會傷害你。」
「我想……」野景春在心裡掙扎著,竟然很有一種想要跟他走的衝動,「我該回去了。」
轉身,野景春走得從容。
小腹一痛,野景春大驚,這突如其來的痛楚,讓她膽寒,孩子,孩子……
雷凱安眼疾手快接住了她,心裡有種被撕扯的痛,那麼強烈,「你沒事吧,春春,有沒有事?」
劇烈的痛楚讓野景春無力,斗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野景春跌倒在雷凱安的懷裡,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希望得到一絲勇氣,「求求你,求求你……」
「太醫,快叫太醫!」雷凱安大叫起來,擴張的瞳孔顯示他現在有多麼的著急。
「放心,春春,我一定會救你的。」
孩子,孩子……無言的呼喊,野景春跌入黑暗之中。
金碧輝煌的宮殿,偌大的床橫放在中間,價值不菲的古董玉器擺滿了大紅木製的桌子,屋子外面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給平靜的空間增加了一絲忙碌。
這裡是雷國的皇宮?
野景春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現在已經不痛了,但是裡面的小生命是否完好,還是個未知數。
「皇后娘娘醒了,快去稟告皇上,皇后娘娘醒過來了。」一個宮女大叫起來,帶著興奮,「皇后娘娘,你終於醒了,再不醒來,皇上可要急壞了。」
「別叫我皇后娘娘。」野景春冷言道,到底什麼情況,怎麼自己就變成雷國皇后了,太他媽坑爹了吧。
宮女禮貌跪下,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失言,請皇后娘娘責罰。」
什麼亂七八糟的,「叫你們皇上過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野景春簡直氣爆了,雷國皇后?有沒有徵詢過她的意見啊。以為她好說話嗎,這種惡作劇夠了。
「醒了?」大門口,雷凱安端著托盤,裡面有很多吃食,正笑瞇瞇地看著她,一如漫畫中走出來的王子。
一個枕頭如箭一般直掃過來,讓人措手不及。
雷凱安身體微微側轉,避開了枕頭,笑得更歡,「這麼大勁兒,看起來應該沒什麼事兒了。」
野景春怒視,「你給我說清楚。」
雷凱安也不急,慢慢走了進來,叫已經呆若木雞的宮女出去。
門關上了,眨眼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先吃點東西,有你最喜歡的紅豆紅棗粥。」粥端到了野景春面前,帶著熱氣,還有紅棗的香味,一看就讓人垂涎欲滴。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野景春詫異了,已經好久沒吃這個粥了。
「我說過的,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幫你找到從前的你。」雷凱安輕聲說道,帶著小心翼翼。
「謝了。」野景春也不客氣,端過來就喝,熟悉的味道糾纏著舌尖,真的很好吃。
「這會兒不氣了?」雷凱安淺笑,「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有了好吃的,氣立馬就消了。」
吃飽喝足,野景春將碗往他手上一放,臉色變得嚴肅。
「現在回答我兩個問題。」
「你說。」雷凱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第一,告訴我現在的身體狀況。」
「身體很好,但是有點虛弱,需要好好休息。」雷凱安說著,臉上有點不自然。
「說重點。」野景春可不是想聽這個。
「寶寶也很好,滿意了嗎?」雷凱安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第二,你是不是有雷珠?」
「有又怎麼樣?」雷凱安沒想到她切入主題的速度這麼快。
「我想要借用。」
「借用?」雷凱安笑了,笑得合不攏嘴,也笑得諷刺,「你用什麼理由,什麼名義跟我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