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離,就在門外緩緩朝趙子陌走去。
依舊是眉目如畫,容顏絕世。只是感覺上彷彿一夜間蒼老了許多。那種蒼老不在面容上,而是內心,眼中的神傷迷茫讓其他人也跟著沉下心去。
「我回來了」,南宮離走到她面前,木木地開口。
「嗯」。
他張開手臂,將面前的女人擁入懷中,「你知道嗎,我很想你。」
不知道為什麼,趙子陌並沒掙扎,只是有點僵硬的站在那裡,感受著他的心跳與呼吸,還有慢慢傳給她的體溫與他的悲傷。
楚林風默默地退了出去,只有他們兩人的房間感覺是那麼靜,那麼哀傷。
「我很想你」
「嗯」
「我很想你,很想。」南宮離抱著懷中的人,就像擔心她會突然消失不見,一遍又一遍的宣洩著自己長久以來的思念。
「嗯」,理智告訴她應該堅決地把他推開,可是她的手攀上卻慢慢攀上他的腰。
「發生什麼事了?」她用盡量平靜的聲音低聲問道,這樣反常一定是有事了。感受到抱著她的雙臂驀地一緊,她心下也跟著一下疼痛。
趙子陌知道他就像一隻蠶,總是習慣將自己困在繭中,就像以前從不會將自己的心思透露給別人。只是,他不累嗎?
「告訴我,可以嗎?」
南宮離將手臂抱的更緊,他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從小就有人告訴他,他是王爺不可以輕易向人透露自己的想法,一旦有什麼事也只能藏在心裡自己解決。
「如果你不說,這擁抱可收費了。一柱香百兩銀子,從剛剛到現在,你少說又欠我幾十兩了。」
趙子陌說著抬起頭偷偷瞄了一眼,發現抱著她的人眼皮抽搐了幾下,深吸一口氣,「我可說真的,你從頭到尾欠我那麼多銀子。有功夫在這兒要死不活的,倒不如想想辦法怎麼還我。」
眼皮繼續抽搐,連帶嘴角也開始抽動了。
「當然,你要是打算被官兵抓到砍了頭賴帳,我倒是可以成全你的。」
這女人…就不應該指望她會安慰自己。
南宮離鬆開手臂,挑起眉,恢復他一慣的神態,「你這張嘴什麼時候能說點好聽的。」完全沒有一點剛剛那頹廢失落的樣。
趙子陌學他的樣子挑了挑眉,「我只是說實話而已,誰讓你是個悶嘴葫蘆,高興不高興都得讓別人猜。」
「那本王剛才讓你猜了嗎?」
「沒,是我自討苦吃。」趙子陌沒好氣地瞥了他兩眼,「勞煩王爺什麼時候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告訴小女子一聲。」
說完她走到桌邊坐下,不打算理會這個喜怒無常難以捉摸的人。
南宮離愣住一剎,之前那一刻他可以很清楚感受到面前女人對他的關心,為何他一開口就又把人得罪了。
趙子陌心裡一邊將彆扭的南宮離翻來覆去問候一遍,一邊鄙視自己自作自受,早就不應該指望他能把事情攤開說清楚。
「你剛剛是在關心我?」南宮離走近,在她身旁坐下。
沒,她只是關心能不能將潑出去的銀子收回來而已。
「謝謝」
儘管南宮離說的很小聲,可趙子陌還是聽見了。她冷哼一聲,假裝沒有聽見,反正這是他一直以來套路,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就能當什麼事都扯平麼?
嘁,沒那麼簡單,她以後肯定會管好自己的同情心,不讓它再到處氾濫。
南宮離輕輕勾起唇角,「從小我就不討人喜歡,別的小孩都能跟娘親撒嬌,我卻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她幾面。」
某女摸摸鼻子,捏捏手指,聽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兩歲的時候,父王死了,我便由福伯一手帶大。沒有父母疼的孩子,即使是王爺又怎麼樣。」
喏,不是她故意聽的,是他自己非要說不可的。
「每次皇宮家宴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因為可以見到母妃」,南宮離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可也是最難過的時候,別人團圓我卻一句話都沒同她講過。」
這樣突然分享心底的秘密,某女開始有點受不了了。她忍不住瞄了瞄身邊的人,明明一張苦瓜臉還非得學人彌勒佛,弄的她的心也有點糾結起來。
可是南宮離卻嘗到了甜頭,這樣將心中壓抑許久的事說出來似乎也不是那麼難,而且輕鬆不少。
「我還以為母妃不喜歡小孩,所以一直很努力,不讓她操心。可是她對二弟卻十分疼愛,也許是因為我還不夠好吧,慢慢的我就開始不聽她的話了。她想讓我為官,我偏偏去經商;她不讓我娶姚靜兒,我就非娶不可。」
趙子陌心一下難受,隨即扯出一個苦笑。
南宮離說完才覺得有什麼不對,望向身邊的人,見她似乎沒有異樣才放下心。接下來的才不想說下去,反正那些陪伴他照顧他從小長大的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趙子陌很識趣地靜靜聽他說完這些話,心裡大概也猜到是王府的人出了事。她坐在一旁,看著那張熟悉的側臉,居然有絲心疼的感覺。
該死,一定是被他這情緒所影響。
趙子陌甩甩頭,讓腦袋操持清醒,告訴自己他傷心難過與她無關。可當她碰到那雙有點期待的眼神,舌頭便不受控制了。
「別難過了,你娘眼光不好,才會放著寶當草。」
然後,很自然地她就在某人眼中看著星光閃閃。
「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某女心裡懊惱不已,表面淡定自若,「聽你發那麼久牢騷,搞的我心情都不好了。」
南宮離就用他那雙迷人的大眼睛盯了她半晌,驀然就笑了,「愛妃,怎麼辦,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