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趙子陌把可以表示她不滿的舉動都做了個遍,覺得有點無聊了,她假裝看向窗戶外,順帶眼角掃了下那個有口難開的男人。不就是想道歉麼,嘁,這種時候直接把她拉進懷裡,獻上雙唇不就好了嘛!激情結束再溫柔的解釋下他不應該不聽她的說法就直接給她定了罪,她這麼大度肯定會原諒他的。
「哇,從馬車看出去,這京城別有韻味啊。」趙子陌假裝作出很感歎的樣子。
南宮離聞言很鄭重的往外看了看,「嗯,是不一樣。」
趙子陌直接暈倒,當然不一樣,這視角變小了,看起來是相當不順眼的。想了想也怪自己開了個不太美好的頭,明明瞭解他是個悶葫蘆般的人,還企圖等他先認輸,那不為難自己麼!
「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她循循善誘,看他的眼睛分明包含了千言萬語。
南宮離確實有話想說,如果有從前他要娶誰要哪個女人進府根本不會過問她,可是現在他總覺得應該告訴一聲,儘管不確定如何說起,「我想,想」。
「想什麼?是不是覺得有什麼事沒做?」
南宮離點了下頭,大體又組織了下語言,還是慢慢的開口,「我想等太子大婚之後帶靜兒去尋訪名醫,之前我曾許諾過會娶她,她這樣住在府中終是不太好。」
趙子陌的心一下一下刺痛,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丑,原來人家是想說他又要娶老婆了,是不是還要感謝他沒有直接說真王妃回來了,假的可以卸妝下場了。
「南宮離」,她輕輕喊了聲,「你猜如果一把鑰匙可以開兩把鎖會怎麼樣?」
南宮離失神,一把鑰匙不就只能配一把鎖麼。
趙子陌輕輕勾起嘴角,他應該不會明白,因為這古代男人就像茶壺,女人就像茶蓋,一個壺可以有多個蓋,一個蓋卻只能配一個壺。也許她應該直接說在她的家鄉,一個男人只允許娶一個老婆,簡單明瞭,可是說不出口。
一路上兩人再無其他話,南宮離在沉思那句話到底什麼意思,而趙子陌亦無心再去關注太子的婚禮是何其風光。
到了太子府天還尚早,因為古代素來都是上午接親,晚上拜堂。而婚者,謂黃昏時行禮,這表示他們這些人還要等上將近三個時辰。趙子陌臉上一直掛著笑,神情卻很淡漠,彷彿她只是一個過客,實際上也確實是,這裡的一切都與她本來無關。
直到太監一聲,「吉時已到」,婚禮正式開始。
只見彩轎已停在宮門外,儀仗也已停止,手執燈籠與火炬的前導人員立在兩旁,跟隨的一女官走上轎門前伺候新娘下轎。新娘身著禮服,火紅的霞帔用金線繡著展翅的鳳凰,頭戴的鳳冠鑲嵌著閃耀的明珠更彰顯出其皇家身份。
太子妃在女官的引導下入了宮,等候在此的命婦急忙上前,隨後舉行合巹儀式,原本張燈結綵氣氛卻略顯沉悶的太子府一下活躍起來。
而平日便已絕色的太子更顯魅惑,他修長的手指挽著新娘的手,青絲盤起,狹長的鳳眼下紅唇略彎噙著笑卻又似在嘲弄,新娘的樣子因為被鳳冠垂下的珠簾遮住看不清楚。
趙子陌尋視四周卻未見皇帝夫婦,正猜想也許是這裡的習俗如此,一道尖細的聲音卻傳入耳朵,「皇后駕到」。
「恭請皇后娘娘金安」,堂中的眾人紛紛起身,有的恭敬的行跪拜之禮,有的只是微微欠身,趙子陌瞥了眼正想下跪,畢竟小命重要,剛屈膝卻被身邊的南宮離扶住,嘁,不跪更好。
「眾卿免禮」,很有威儀的聲音落在頭上方。
趙子陌這才直身偷偷瞟了眼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看起來也不過三十歲的年紀,雙目明亮如清泉,修眉端鼻,頰邊微現兩個酒窩,膚色晶瑩,柔美如玉,整個面容如春梅綻雪之素,卻又似霞映澄塘之艷。十分美麗中又帶三分英氣,三分豪傑,雍容華貴自有一幅端嚴之色,令人不敢直視。
看完了美人,趙子陌心裡總有點不安的感覺,她雖對世事不瞭解,但也有聽說帝后不和,而且太子與其之間的關係不甚友好。此番太子大婚也未見皇帝的身影,這不禁更讓人遐想。悄悄掃了眼他人,也有少數面色凌重頗有心事的臉孔,派別之分明顯可見。
「你父皇說身子不便,今日就不過來了。」楊後掃了眼南宮翰,「婚禮進行到哪一步了?」
「啟稟娘娘,正到行合巹之禮。」一看起來頗有身份的太監低眉順眼的答道。
「那繼續吧,別被本宮誤了時辰。」楊後臉帶笑意,看起來就與一般望子安居樂業的母親無異。
南宮翰還是初時的表情,接過喜娘遞過的酒杯,待交杯酒喝完,「多謝母后抽空趕來兒臣的婚禮。」
「只要你們日後能相親相愛白頭偕老,母后也就深感欣慰了。」楊後凝視著自己的兒子,那一眉一眼都是出自她的手筆,儘管素來不和,可是此刻她的心還是蕩起一絲絲滿足。
可惜這母慈子孝的場景沒有持續多久,還未現出真面孔的太子妃突然手舞足蹈,扯掉自己的鳳冠,只見她雙手捂著喉嚨,兩眼大睜,張大口發出沉重的喘息聲。
堂內的人都被這突然的變化驚住了,「語兒,你怎麼了?」一年約四十多歲的男子急忙衝上去扶住她,新娘子一手緊緊抓住他的手,像是求救。可是身體晃了晃,驀地倒在地上。
這一下全場眾人都忍不住倒吸口冷氣,本是嬌艷如花的臉頰如今已變的青紫色,瞪大的眼珠子像是快蹦出來,而嘴依然大張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杏仁味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