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語淳淚流滿面,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中年男人問:「什麼皇上,你們該告訴我你們是誰了吧。」
朗將軍說:「不瞞大伯,我們是契國人,這位是當今契國的太后,而現在的附馬正是她的夫君,名叫步傾灃。」
「契……契國的太后?那天翼……天翼不就是契國的太上皇嗎?」中年男人的臉色都變了。
「沒錯,曾經的契國皇帝,四年前的戰爭中,他與士兵把衣服對換了,所以你們在戰場上救的士兵並不普通,而是我們一直誤以為死去的皇上。」
中年男人又一聲歎息,「罷了,我們老兩口是沒有兒子運,孤老終生……」
寧語淳拭掉眼淚,「大伯,你是天翼……不,你們是傾灃的救命恩人,也是契國的救命恩人,我與他仍會像對待父母一樣對待二老,傾灃如要恢復記憶,我們一起到契國,好嗎?」
「這……我們怎麼好意思……」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想傾灃也一定會想這麼做的。」寧語淳的真誠打動了他,他便點點頭。
朗將軍問:「還不知二老怎麼稱呼?」
「啊,我姓霍。」
三人一起尊稱他,「霍伯父。」
「不!」鍾晴舞站在門口,相當的激動。
寧語淳知道她一定是聽見了一切,終於要面對的不能逃避。
「公主,請你跟我來。」寧語淳拉著她去了村裡的湖邊。
寧語淳把她和步傾灃的一切都告訴了她。
鍾晴舞搖著頭:「雖然我很同情你和他的愛情,但是我也愛他,不能沒有他啊。」她不願把天翼還給任何人。
「對不起……」三人之中,總有受傷害的,一個或是兩個。
鍾晴舞不接受,逃離了這裡。
回到宮中,見到天翼,鍾晴舞撲到他懷中。
「天翼,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離開我。」
「傻瓜,你是怎麼了。」
「沒什麼,你答應我就好。」
天翼摟著她,陷入深思。
寧語淳帶著朗將軍以及安卉,一同進宮見到了鍾浩冉,天翼也在。
鍾浩冉很意外他們為何再來,卻又高興再次見到寧語淳。
朗將軍看著天翼,真想馬上說出來。
寧語淳說:「皇上,如果我找到了我的夫君,而他卻在你宮裡,請問你是否肯放人,讓我們平安而去?」
鍾浩冉大笑起來:「在朕的宮裡?怎麼可能!」
「是真的,就是你一直不喜歡的附馬,天翼。」
在場的人都驚了,看向天翼。
天翼卻鎮靜,「我不是契國人,我有父母……」
「你的父母已經證實,你不是他們的兒子,你是他們從契國戰場中救來的,當時你的眉心有傷,他們為你治好,然而你卻是失憶的,因為伯母一直瘋癲,才一直維持著你是他們的孩子這個事實。」
天翼語結,眼神晃動,不知怎樣分清事實。
鍾晴舞進來,堅定的說:「你們不要白費心思了,他是我的附馬,不會隨你們離開的。」
鍾浩冉問:「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他一直看不起的人竟是契國的步傾灃嗎?他怎麼能接受這個事實!
鍾晴舞挽著步傾灃的胳膊,「不管我知道什麼,他是不會離開我的。」
朗將軍不服氣了,「我們太皇上與太后有著多年的感情,經歷過生離死別,只要皇上恢復記憶,公主想,他還會留在這裡嗎?」
是的,恢復記憶是最主要的。
鍾晴舞也怕,她流淚,緊緊的抓著步傾灃不放。
「可是……我懷了他的孩子!難道你們要我的孩子沒有父親嗎?」
寧語淳聽到大受打擊,瞬間又想到了雲溪和小鏡,他們也已沒有父親很多年了啊,世上哪有公平的事情?
朗將軍說:「我們皇上在契國也有孩子啊,皇子和公主,他們也沒有父愛,公主何必為難我們?」
寧語淳擺一擺手,讓朗將軍不要再說,她來到步傾灃的面前,深情的望著他,「你是我的夫君,我們有孩子,我們以前愛過,痛過,恨過,怨過,但最終只是因為我們都太愛彼此,你現在沒有我的記憶,不是你的錯,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的你會怎麼做,如果你恢復了記憶,又會怎麼做?」
步傾灃也看著她,殿內安靜了許久,他深呼吸,「我……我不會離開這裡的,公主需要我,我不知道我的記憶能不能回來,以前我是不是愛你,但現在我知道我不想離開這裡。」
安卉急了,「皇上!你會後悔的,因為你曾經愛的連性命也不顧啊!」
鍾晴舞很痛苦,也想起寧語淳對自己講過他們曾經的愛情。
「你們不要逼天翼了,你們的愛情,畢竟只是曾經了。」
寧語淳的淚嘩的流下來,對啊,公主說的很有理,四年了,那段曾經也可以沉澱為記憶,何況現在的步傾灃連記憶都沒有了。
寧語淳對鍾浩冉說:「皇上,請容我們暫住宮中幾日吧,我想讓傾灃好好的想想,我們等待結果。」
「好,朕也不想你們糾纏不清。」
賀蘭國又下雪了,潔白純淨,好像要反世俗重洗一遍。
宮中的白梅和紅梅盛開的妖艷,清晨時,還沒見有人來往宮中,只有幾個宮女從長廊經過。
寧語淳披著白披風走在雪地裡,路邊的紅梅隨風飄逸下來,落在了她的肩上,偶遇到了從對面而來的鍾晴舞。
兩人相對,是一陣沉默。
寧語淳開口先問:「他呢?」
「兩天以來,他一直在想著從前,去問過父母了,知道了他的身世,雖然他相信了,可是仍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知道,對他來說,我們是陌生的。」
「你還要等多久……」
「只有今天一天了,過了今晚,他還是不隨我們走的話,我絕不勉強他。」
鍾晴舞點點頭,「我知道他是愛你的,那尊玉像就證明他心裡有你,可是他的記憶也許永遠不能恢復不是嗎?」
寧語淳側過臉去,不想她看到自己想哭的樣子。
鍾晴舞也覺得對不起她,女人總是受害者,「對不起。」她說完就回去了。
寧語淳也返回,看著自己的腳印,愛情愛過也會有痕跡嗎?她與步傾灃之間是否真的是有緣無份。
安靜的,沉默的等待了一夜,步傾灃依然沒有來。
朗將軍和安卉都著急,寧語淳說:「我尊重他的決定,你們先睡吧。」
她出門,帶著憂傷,帶著沉甸甸的愛。
來到步傾灃住的地方,他們也沒有睡,屋子還是亮的。
月色清冷,終還是因為天亮而漸漸消失。
四周都沒有人,她想見他,在新的一天來臨之前。
像是有感應,步傾灃出來了。
他走近她,複雜的看著她。
寧語淳問:「你是不是一直在想,以前我是怎樣的,你怎麼會愛上我的,對嗎?」
步傾灃微微點頭。
「你以前說我是毒婦,因為我不夠寬容,但是現在,我要寬容一次,放開你……」她說著說著,眼淚不斷的落下來。
她抱住他,「傾灃,你活著比什麼都好,你喜歡這裡就留下來,我不會再逼你,因為我愛你。」最後一次,她對他的表白。
步傾灃的心一陣陣的刺痛,全身的血液像逆流一樣痛苦。
寧語淳說:「好好的愛護自己的身體,好好照顧公主,我也會在契國好好生活。」她推開他,伸手撫摸他的臉龐,模糊的看著他的臉,踮起腳尖輕輕送上一吻。
轉身離去,也許是今生的告別。
步傾灃在她轉身的時候,眼淚也流下來,他伸手一抹,看著指腹上的淚珠充滿疑惑。
回到宮中,鍾晴舞好像知道了他們見面,也已淚流滿面。
「你走吧,我根本沒有懷孩子,他們說的對,你的記憶恢復的話,我根本什麼都不是。」
步傾灃只是輕輕搖搖頭,該怎麼做成了他最大的困擾。
「我堂堂公主,還怕找不著更好的嗎?不必覺得對不起我,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娶我只是因為我等了你三年,你覺得欠我的才答應娶我。」
步傾灃對於這點倒是知道,「對不起,我也想喜歡上你,但現在我不會離開你的。」
公主閉上眼睛流淚,似乎,一切還是要有個結果。
天亮了,寧語淳三人騎著馬。
鍾浩冉站在她的馬邊,仰著頭說:「朕想過你的話,放心,我們兩國應該可以和平相處,還有,朕剛剛要喜歡一個女人,卻又打消了念頭。」
寧語淳知道他是指自己,「幸好你沒有愛,因為她的心已死去。」
兩腿一夾,馬兒向前奔馳,一去不回。
公主的貼身宮女捉來一隻黃色的蝴蝶,她本來是想讓公主開心些的。
「公主,瞧啊,這是從溫泉邊的花草中找到的,冬天可是見不著呢!」她的手一鬆,黃蝴蝶在宮中飛舞著,悄悄落在了步傾灃的指尖。
蝶幸的畫面在腦海鋪展開來,一段段記憶被解封,與寧語淳的愛戀他都記了起來。
鍾晴舞看到他的變化,「你怎麼了!」
「語淳……語淳……」步傾灃痛苦的流淚,好像黃蝴蝶就是語淳。
公主知道他記起來了,「走吧,瞧你,從來都沒有對我這樣過,我又怎麼願意愛著別人的你在我身邊?」
步傾灃站起來,「對不起,今生我欠你的。」他狂奔,尋了馬朝契國的路追去。
寧語淳站在風口上,在高坡上吹著冷風,安卉和朗將軍遠遠的等她。
忽然,寧語淳的唇被封住,毫無預兆。
她開始是驚慌,看清是步傾灃,才驚異的看著他。
步傾灃深情的吻她,然後額頭對著額頭,「毒婦,又想拋下我。」
寧語淳笑了,眼淚也流下來,「可你就愛毒婦,是不是!」
「是,一輩子都愛。」他再度吻住她。
安卉看的不好意思了,朗將軍也呵呵笑起來。
……
人人都說,太上皇和太后好有福氣,小皇帝聰明,小公主漂亮,他們呢,遊山玩水走遍天下。
兩人在船上站著,一隻信鴿飛來。
「哇,安卉終於和唐存鏡在一起了,楊柯伶生了一個兒子,真是好消息。」
步傾灃抱著鴿子,「你還和唐玄鏡來往?我要把這鴿子煮了吃,斷了你們的來往。」
「用醋泡著吃吧。」寧語淳昂著臉。
「好啊,我有的是醋!」
步傾灃湊過去,剛想吻她,寧語淳食指豎在他嘴唇中央,步傾灃瞄一眼岸上,一堆人在看他們!
大家相視,哄然大笑。
******結局嘍,寫得好坎坷,其間發生不少事情吧。另外靈兒終於要寫現代文了,敬請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