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傾灃苦笑起來,「她胸前的蝴蝶……莫非是被我用劍賜傷後的傷口?她在雪迷館都只在初七跳舞,是因為我曾初七看望香涵,她是在諷刺我,這麼說,唐家人都知道她是誰。」
「當初是唐玄鏡幫助了我們,可是唐家與這事無關,是我們最後才決定回宮的,那時,唐玄鏡已經勸不住了。」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唐玄鏡的心思嗎?他對語淳有情有義,欺君之罪,唐家人都得死!」步傾灃握緊了拳頭。
安卉跪下來,「皇上,放過唐家人,求求皇上,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步傾灃的掌慢慢伸開,凝聚著一股寒氣,「你們都沒有忠心對待過朕,你與唐家人串通一氣,一直騙了朕那麼久!還有這個孩子,你們通通都得死!」
他的掌正要落下去的時候,安卉彎下身要保護小鏡,什麼也來不及說。
「她是你女兒!」唐玄鏡突然的一句話及時阻止了步傾灃的掌力。
安卉趕緊離他遠點,「皇上要殺了公主嗎?」
步傾灃覺得自己不能正常呼吸了,他倉惶的抱過小鏡,她的小手一直向上晃著,摸到他的下巴,臉上露出了可愛的笑。
「她不是語淳收養的嗎?」
唐玄鏡推開他,「你不配做她的父親,若是她知道你曾那麼對她的母親,一定不想做你的女兒。」
「朕愛語淳,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朕?」步傾灃與他面對面,針鋒相對。
「若是你對她好,信她護她,當初她為什麼要離開你!」
步傾灃無法反駁,這是事實。
唐玄鏡繼續說:「你都不知道她想要什麼,你從來沒有仔細的想過!」
「難道你知道!」步傾灃不服他在這裡自以為是。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唐玄鏡大聲的道出來。
步傾灃的神色憂傷,他背過身去,「不許你們再聯絡她,朕會監視你們的一切,好好照顧公主。」縱身一躍,他遠離了唐家。
安卉好擔心,「皇上會怎麼做?」
唐玄鏡說:「我想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回到宮中,步傾灃便去了玉袖的攬月宮。
雲溪已經會走路,但對他卻很陌生。
玉袖問:「皇上怎麼會過來,也沒讓人說一聲。」皇上來了,她還是很高興的。
步傾灃坐下來,撫摸著雲溪的嫩臉,「若是有一天朕不在了,雲溪一定要當一個好皇帝。」
「皇上怎麼這樣說。」
步傾灃握過她的手,「朕求你成全朕的一件事。」
「臣妾不敢,皇上說什麼我就是死也心甘情願。」
「朕知道待你冷淡,你也知道朕的心裡只愛一個人,雖然愛是唯一,可是身邊卻有過不少妃子,朕想……給語淳所有朕能給的唯一。」
玉袖想了想,終於明白了,眼中含了淚光,卻微笑著。
「皇上就不必下旨了,再等等,因為玉袖活不久了。」她只是不捨得雲溪。
步傾灃疑惑,「什麼意思。」
「生雲溪的時候落下了病,太醫說我身體資質差,撐不了多久。」
步傾灃閉上眼睛,「朕對不起你。」
「皇上不要這樣說,玉袖這些年一直感恩,皇上待我們家族也很好,只是皇上找到語淳了嗎?」
「雪隱就是語淳,她回宮是想要向朕報復。」
「天啊,她好傻,皇上對她的愛真的很深,為什麼她……」為何,天要折磨有情人,是考驗還是命中注定?
步傾灃站起來,「因為朕沒有守護好她,她對朕失望,所以,朕會承受一切,而你不可以對別人說出她的身份,這事只有你知我知。」
玉袖沉重的點點頭。
步傾灃回到廣陵殿,寫了一封信,一道聖旨。
「李方,把聖旨傳下去。」
李方展開,吃驚的問:「皇上要恢復皇后的封號?」
「是,寧語淳依舊是皇后,只要她回來,她就是皇后,扶曦皇后。」
李方只好立即辦理此事,雖然很不解。
步傾灃將信放在他最愛的紫衣內。
他走到粹玉宮,悄悄推開了門。
寧語淳正在想辦法把杜鵑琴修補好,見他進來,有些意外。
步傾灃說:「你去鳳來宮了。」這琴原先是存在鳳來宮的。
寧語淳馬上微笑,「是啊,這琴好漂亮,所以就忍不住拿了來。」
步傾灃坐到她身邊,看著她弄,仔仔細細的凝望著她的臉。
寧語淳抬頭,與他對視,「皇上看我做什麼?」
步傾灃淡淡的笑,輕輕搖搖頭。
「雪隱,朕不懂女人,假如你是朕最愛的女人,朕傷害過你,你想讓朕怎樣做才肯原諒?」
寧語淳感覺好彆扭,吞吞吐吐的說:「付出一切。」
「朕似乎一直是個不懂怎樣去愛的人,如果到懂了的那一天,不知是怎樣的境況。」
寧語淳去用膠粘琴,心裡亂亂的,聽他的話,看他的樣子,都是在動搖自己復仇的心。
因為皇上查出了唐家,若是自己突然消失,唐家一定會受牽連。
看步傾灃失去了身邊的人,她達到了目的,卻想逃又逃不了,唐家待她有恩,不能視而不見。
她在想,是不是要想辦法讓步傾灃厭惡自己呢?
步傾灃阻止她粘琴,拿過自己面前親自粘,兩半粘在一起後,說:「明天讓木匠師傅把中間再雕琢一些花樣掩飾,就好看了。」
他放好琴,認真的問:「朕今晚可以留下嗎?」
寧語淳看著他,良久之後點點頭。
一夜很漫長,寧語淳沒有想到他什麼也沒做,只是抱住自己,一夜都沒有再說半個字。
更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一個月裡,他天天晚上都這樣來睡,抱著自己卻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
這讓寧語淳很疑惑,正是一個月後,有宮女說,攬月宮的玉妃歿了。
玉妃被抬入妃陵安葬那天,寧語淳哭得很厲害。
步傾灃站在烈烈風中,看著一隊素白的宮人,一顆眼淚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