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是死氣沉沉的,沒有誰肯說一句話,看著車窗外迅速倒退的乾癟枯皺的樹椏,低沉的一口鍋一樣的天空倒扣在大地上。
「小時候,盼望著長大,希望能像大人那樣可以約束小孩子,殊不知,長大了卻發現大人會被更多的約束而約束著,反倒是小孩子過得比較快樂。」老大看著窗外不經意的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是啊,我上高中那會就希望自己趕緊長大,再去談男朋友,老師啊爸媽啊統統不會在我面前耳提面命的說著那些早戀不好啊之類的了,後來上大學了,爸媽不再管我,我卻覺得談朋友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露露說完吐了吐舌頭。
「小媳婦兒,跟我在一起很辛苦麼?」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張立傑扭過頭說。
我卻像是觸電一樣的直直的望著張立傑,我的印象裡,只有我那曾經的豬才會這麼親親的叫我,一聲甜膩膩的「小媳婦兒」。
在目光和張立傑相遇的那一刻很尷尬的低下了眼瞼,裝作是偶然,隨即望著窗外想起了四年前的這個時間,他的生日到了,我費盡心思的想著給他一份驚喜,可是現在呢,我苦笑一聲,感到自己真的很滑稽。
「三兒,你最近有什麼打算?後來你們去了景陽我再沒怎麼跟你們聯繫過,要是早一點勸慰老二,興許現在我們還能坐在一起。」老大的話中多多少少的有些自責。
「倩倩,別自責了,你的課業那麼忙,也許這是一凡的命運吧。」正在開車的李陽說了一句。
「請勿與司機閒談!」露露很幽默的說出一句廣告詞,「大姐夫,我當初說讓我們家傑傑開車,你偏要開,看了吧,我們聊天,舌頭癢癢了把?哈哈,老大去親一口大姐夫,他舌頭癢癢了。」露露色迷迷的壞壞的說。
「這孩子!快別沒羞沒臊的了。」老大一下子臉紅了。
「對了,晚上你們住我家吧,我家窮的只剩下房子了。」露露一臉的假憂鬱,真想那一把小氣錘,輕敲她那小腦袋。
「小媳婦兒,不許瞎鬧啊。」張立傑這句話剛剛說出口,「哦。」我卻應了聲。隨即我發現露露那漂亮的杏核兒眼直直的看著我。
「不要誤會不要誤會,這車一顛,我就出了聲了………」我急忙的解釋。
「三姐,老實交代,是不是看上我家帥帥的小傑傑了?」露露瞬間變回來剛才喜悅的臉色,聽到這我才鬆了一口氣。
「對了,三姐,以前朱金山也是這麼叫你的是吧?我說你怎麼應聲呢。」露露正在得意她的聰明的猜測之中,我卻低下了頭,臉色變得極其的不自然。許是,露露不知道我們已經分手了的緣故。
「哦,不要再提了,我們分手了。」我輕輕的說出口,心卻在滴血,像是被一刀一刀的慢慢的割著。
「啊?你們那麼相愛,怎麼………」露露還沒有說完就停住了,也許她察覺到沉悶了一路的氣氛剛剛活躍卻又開始沉悶下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說怎麼剛才看到孫薇薇那路人馬裡面有個人的眼神像極了朱金山呢,我當時還以為我的眼睛花了,感情這是真的…。」露露直拍腦袋。
「三兒,難道,他和孫薇薇已經?」老大也問。
「嗯,他們結婚了。畢業的這四五個月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你們倆都是新婚燕爾的,我和老二誰都沒告 訴你們。」我低著頭擺弄著圍巾的流蘇,心裡恨著卻未曾在表面流露半點。
「這也,有點,有點像科幻或者變魔術……」露露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我說話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了,交給時間來淡忘。」我攤了雙手,一臉的苦笑。
老大和露露還想問什麼,但是看著我轉過頭望著車外,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車裡又突然的安靜下來。
「露露,臭丫頭,快醒醒,別睡了,待會兒下車小心感冒,」張立傑扭過頭疼惜的叫醒靠著後座靠墊睡著了的露露,我真是羨慕的不得了。
「討厭,人家好睏啊。」露露閉著眼睛嬌嗔的說。
「好寶貝回家老公給你買上次看上的那款LV,好了快別睡了。」露露一聽到這個許諾,馬上就坐的筆直,「老公,說話算數,騙人是小狗!」看著露露那幸福的小女人姿態真是羨煞旁人呢。
夜幕漸漸拉上了,我們還有三四十里路就到南溪了。
「老公,咱們今晚上吃涮鍋吧,我們寢室的都喜歡『塞外明珠』的火鍋呢,尤其是老二那個挑食的傢伙,對他們家的麻醬調料情有獨鍾……。」露露話一出口,我們立刻鴉雀無聲了,頓時氣氛沉悶了。
「剛開始知道老二走了的時候我真的傷心的要死,這兩天好些了,可是大家在一起,以前的種種卻依舊歷歷在目,我不是故意提起老二,是因為她住在了我們的心裡。雖然你們沒有說出口,但是你們也會在想著我們四個當初出『塞外明珠』涮鍋的情形,尤其是老大第一次把寢室的桌子高的一堆瓶瓶賣掉了請大家吃涮鍋的那次。」露露說著說著眼裡噙滿了淚水。
我卻早已紀背過來,任憑眼淚滴在衣服上或者直接滴在地上,她們不會知道畢業後我和老二一同經歷的那段更為殘酷的日子。老大強忍著淚水,抬起頭看了看天空,聽說那樣,眼裡就不會流出來。
「好了,咱們去吃涮鍋吧,你們情同姐妹,這本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現在的世道,誰還那感情當感情,感情就是一文不值的。不要再傷心了,畢竟她不會再回來了。」李陽說了一句,我們過了收費站,下了高速,直奔「塞外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