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問我怎麼了?肯定是她把鄭一凡那賤女人藏起來了吧,你告訴她,我知道我媽是她害死的!」孫薇薇瘋狂的罵著髒話,一隻手指著我另一隻手叉在腰上,兩腳分開,像極了畫圖深深紮在地上的圓規。
「你這孩子這小小的年紀這麼跟潑婦一樣啊?」爸爸很生氣卻又無奈的說。
「我是潑婦怎麼樣?誰想害我媽,我就殺了她,鄭一凡,你給我滾過來,有種的別躲在老頭子的背後不起來,裝什麼柔弱女子呢是麼!」孫薇薇繼續朝我趴著的樓梯台階狂罵不止。
「薇薇,你這是幹什麼啊?」朱金山從遠處跑過來,一把拽住孫薇薇,說著就往遠處使勁的拉著她走。
「你放開我!我心裡還有她是麼?你去給我打她,是她在包庇鄭一凡那個賤女人的,嗚嗚嗚嗚,你要是不管,有你後悔的,我會找人殺掉那個女人!」朱金山抱著孫薇薇的腰,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我仍舊半趴在地上,兩眼很空洞的看著他們的表演,老爸急忙走過來,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兩眼裝滿了渾濁的淚水。
「白依然,你也不是什麼好鳥,裝什麼楚楚可憐啊?你給我記住了,我不會讓你好過的!」遠處的孫薇薇咬牙切齒的大聲喊著罵著。
「好了,薇薇跟我回家吧………」朱金山面無表情,只是緊緊地抱著或者說是拖著孫薇薇漸漸的遠去。
我心裡不是滋味兒的很,我怨,我恨,我痛!
老爸把我摟在懷裡,我順勢把頭深深的埋在老爸的風衣裡面嗚嗚嗚嗚的放聲大哭起來。我以為自己放下了,但卻不然。
老爸半抱著我上了車子,我們回家了。我一下子癱在客廳的沙發上,彷彿這一生再也坐不起來了。我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見任何的人,側身過去,不想再聽見任何聲音。
我迷迷糊糊的聽到爸媽的歎氣聲,迷迷糊糊的感覺到媽媽給我蓋上被褥,迷迷糊糊的感到老媽那雙有些樹皮一樣手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唉,怎麼會這樣,這是造了什麼孽了……」老媽唉聲歎氣,我漸漸的聽不到老媽的嘮叨聲,聽不見老爸沉悶的敲打桌面的聲音,也許真的累了,我也該休息一下了。
不知道這樣迷迷糊糊的過了幾天,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床上,看著床頭櫃上面擺滿了吃的喝的,還有我喜歡的百合花,我努力的朝門口扭頭,隱約的透過紗簾看到了露露,小敏還有好多的人。
瞬間有一種想頓時消失的衝動,我對眼前的這些人既愛又怕,我愛和他們在一起的美好,怕跟他們在一起繼續發生著那一件又一件痛徹心扉的事情。我閉上了眼睛裝作沒有睡醒,我現在不知道我是在逃避還是在有自己的方式面對。
「叮鈴鈴,叮鈴鈴………」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我費力的想坐起來,這時候屋外面的大家聽到聲音,湧了進來,七手八腳的幫我坐好,還沒有等大家開口問什麼,我竭盡全力的擠出一句話「大家都回去吧,謝謝,我想自己待著,老媽,遞給我手機。」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氣喘吁吁了,十足的像一個得了重病將要死去的人。
「囡囡,來,媽媽給你拿著,你講電話吧。」老媽那種複雜的眼神,讓我無法形容,我和她都不知道來電顯示的那串陌生的電話號碼是誰的,會有什麼樣的事情和怎樣的故事發生。
「喂,您好,哪位?」我很費力氣的說。
「哦,然然啊,我是笑笑的姥姥,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我的那個電話本本丟掉了,笑笑的電話號碼我是記住了,可是怎麼給她打電話停機了呢?咳咳咳,你這個電話還是笑笑給我寫在了掛歷上面,我才打過來的,唉,好些電話號碼都丟掉了。笑笑呢?說沒說什麼時候回來看我啊?我想我的寶貝了。」電話那邊那慈愛的暖暖的聲音,我聽完這些話不禁的又有種想哭的衝動,還沒來得及說,鼻頭已經酸溜溜的了。
「哦,姥姥,是這樣的,笑笑的電話丟了,然後又換了一個手機號,我待會兒就給您說,還有,笑笑他們去了馬爾代夫度蜜月呢,婚禮很隆重,我們把姐姐打扮的漂亮極了,我待會兒給您發照片。」我說到這裡,自己不禁的淌了行滾燙的淚,我無法再堅持撒謊下去,即使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喂?然然啊,怎麼不說話了呢?呵呵,姥姥還在聽著呢?咳咳咳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行動不便,也沒有去看看我家寶貝笑笑的婚禮,唉,然然啊,你怎麼給我看照片啊,這樣,你去跟笑笑說說讓他們把照片給我沖洗幾張郵寄過來吧,咳咳咳。」老二的姥姥不住的咳起來。
「姥姥,您生病了麼?趕緊去看看醫生吧?」我說到這,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了,可憐我的小心臟。
「沒事情的,小毛病,過幾天就好了,孩子,姥姥拜託你了,你幫我郵寄照片過來,但是千萬別告訴笑笑我生病了,讓她好好的度蜜月吧,這孩子生來命苦,終於可以過得快樂一點了。咳咳咳。」
「姥姥,您放心,我馬上去沖洗照片,給您郵寄過去,我會讓姐姐給您打電話的。」我誠懇並且保證說,但是我是多麼的心虛,此時此刻去哪裡找姥姥那寶貝笑笑?
「謝謝你孩子,那就先這樣,咳咳咳,姥姥休息一下。」說完,那邊嘟嘟嘟嘟的掛掉了電話,我對著老媽手裡的電話,嚶嚶的哭了,我不知道怎麼去給一位老人說出她的寶貝笑笑已經去了天堂,我不知道怎麼去沖洗自己說的老二的婚紗照!我費力的拿過老媽手中的手機,翻開看了我的相冊:老二閉著眼睛靜靜的躺在山頂的那張照片,縱然穿著漂亮的婚紗,讓人看了卻是一種心痛;楊諾抱著老二在他自己做的婚車上那張,老二的臉色已經完全沒有了血色,讓人看了是一種悲痛;楊諾抱著老二上樓梯的背影的那張,她不再柔軟的身腰,讓人看了絕望!
看著這三張照片,我無法下定決心會去沖洗哪一張,給遠方那個盼女心切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