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閉上了嘴巴,但是心裡已經爆炸開了。滿身的血液到處的衝撞。老二一改往日的傲氣和冷漠,哭泣著撲在了我的腿上,抽噎著。
那麼一個冷艷高傲的女孩從來都放不下自己的那副冰冷的面具,如今就這麼柔弱的趴在我的腿上,大口的喘氣的抽噎,我不知道如何勸說,索性讓她哭,希望她把心裡的愁心裡的苦都哭出來,隨著眼淚都流出來,也許就會好了。我輕輕的撫摸著她的波浪捲的長髮,很嫵媚很飄逸的那種,淡淡的黃色的光澤,在這晨陽的照耀下異常的美麗,我們到了圖書館的站,我沒有提醒還在哭泣的鄭一凡,任她隨意的哭泣。我們一直坐車到了公交站的終點站,公交車上空空如也的時候,只剩下了我們倆個乘客,售票員阿姨也已經看了一路了,輕輕的走過來,「姑娘,別哭了,這麼年輕這麼漂亮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售票員阿姨意味深長的安慰著仍然趴在我的腿上哭泣的鄭一凡。
「謝謝阿姨。」老二意識到我們已經到了終點站,雙手摀住臉走下了車,我跟售票阿姨道過謝也下了車。
突然發現這外郊的景致好美:畫著方格子的麥田,青蔥一樣的綠,放手上去,定然染一掌的新綠一掌的清新,路邊的柳木籬笆,整齊得很,隱約的護住了一間小屋子,小屋子的窗子也是古樸精緻的方格子,這籬笆的裡裡外外都開滿了月季花,姚黃魏紫,煞是驚艷,那樣一大團一大團的,一大簇一大簇的,爭奇鬥妍,一群群的彩蝶悠閒地飛來飛去,一隊隊的蜂兒急急忙忙的勞碌在花叢間。院子不大,卻收拾的井井有條,精緻的很。這古樸雅致的院子後面便是一條溪,潺潺的流水聲吸引了我們倆的耳朵,這世間竟然有如此晶瑩透徹的溪水,我忍不住的伸手去掬一捧,卻被一位老人制止了。
「姑娘,要喝水家裡有哦,那溪水要煮過才可以,山泉都是很涼的。」一位老伯伯。
我霎時有點羞赧了,「哦,謝謝老大爺。」
「哈哈,我有那麼老麼?叫我伯伯,哈哈」又是很爽朗的笑聲。
「我這邊很少有人來啊,你們這是?」那位老伯顯然想知道我們的來意。
「哦,沒什麼,我們心情不好,隨便走走,不想打擾到您了。」我很抱歉的說,一邊摸著被老二哭的濕漉漉的褲子,一邊拉著老二要轉身離開。
「這樣啊,你們可以到我這房子的後面的小山上轉轉,今天太陽出的好,山上的景色應該很好。到了中午餓了,你們就下來吃飯,我老婆中午就回來了,她去市裡賣菜去了。」老伯很熱情的說。
「好的好的,謝謝老伯,我先跟朋友去看看,中午再來打擾您。」老二居然滿口的答應了。說完便給老伯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牽著我的手往山上走去。
這山真是美的無法用任何文字來形容,各種綠植花草,鶯鶯燕燕,山不高,我們很快到了山頂,看著山下的那條小溪,看著遠處的塵囂鬧市,真有一種心靜的感覺。
「我要是以後死了,能夠葬在這仙境一般的地方也就知足了。」老二閉著眼睛,貪婪的深呼吸著這裡新鮮的空氣,一副很正經的樣子。
我被嚇了渾身寒顫,「老二,沒發燒吧?活得好好的死什麼?」我睜大了眼睛問她。
「我剛才沒有說完,第一次墮胎是於志遠陪我去的,說是現在還在上學不能要孩子,我當時也很認可,我不敢去那種大醫院,於是我們去了小診所,現在我還能記起那個醫生給我做手術時候的鄙夷的眼神,和不拿我當做人看的動作。」老二仍舊閉著眼睛,呼吸著著新鮮的空氣,不曾看我一眼。
「第二次是我一個人去的,我沒有告訴他,我怕他擔心,他不知道,但是我的心裡已經開始在恨,但是不知道該恨誰。」
「那,你後來也沒說?」我迫不及待的追問。
「第三次,我告訴他了,不料他讓我自己去處理掉。」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接著說了這句話,她還是在閉著眼睛,但是眼淚又開始洶湧了。
「我第三次去的時候沒有讓醫生給我打麻醉劑,我要讓自己記住這痛,但是後來醫生告訴我,我以後不能生寶寶了。」她哽咽的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了。
我把她攬在懷裡,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我頓時開始害怕了,一種不名緣由的恐懼。
慢慢的她停止了哭泣,我不知道在這短短的三年的時間她的身上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感到有些無法接受,但是事實卻擺在那裡。
「我喜歡楊諾,三兒,你幫我看看他的意思。」說完她擦了一把鼻涕眼淚,很鎮靜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卻頓時有點寒顫,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楊諾給我發的那條短信我還不知道怎麼回復怎麼解釋。
「我知道,他有一點點喜歡你,而你喜歡朱金山,所以你就當幫我的忙了。」我實在不忍拒絕老二,不只是她這三年的經歷讓我無法拒絕,還有這四年我們在一起的友情。
「嗯,我會盡力的,」我咬了咬嘴唇,答應了這件事情。
我們聊了許多關於未來的話題,老二的心情也明顯的好轉了,就在這時候我那不爭氣的肚子咕嚕咕嚕的響了。
「好啦,咱們下山嘍,去吃飯吧,嘿嘿,看看老伯家有什麼好吃的。」老二居然還在惦記著早上的那番許諾。
我有些遲疑,但是我天生是一個沒主意的人,也就跟著她向山下的小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