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內,某露天小吃攤。
兩少年面對而坐,桌上放著兩碗滾燙的過橋米線。其中一人手握竹筷,只顧埋頭痛吃,另一人卻始終板著張臉,臉色鬱鬱地瞪視著坐在對面的人。
那專注地眼神,和長時間不眨眼的瞪視,惹得過往的少女們頻頻回頭觀望。
「滋~~」最後一根勁滑米線被吸進口中後,包開心終於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呃~~我說徒兒啊,你如果再這麼盯著為師看,那些路邊的姑娘和大嬸們,就會興奮得圍上前來參觀了。」
「師父……」圖絡聽到調侃,只得收回視線,眉目中的煩悶卻依舊濃得化不開。「我明明是好心幫助他們,為何換來的卻是傷害?」
「你介意?」包開心淡淡地看了圖絡一眼,見他面現迷惑地點了點頭,心裡不由暗道:這孩子,原來還是個倔脾氣!都一下午了,他還在想著被流民們追逐的事,難道就不累麼?
不過,也正是經過這事,她才知道原來圖絡也有著學習『河東獅吼』的潛力,一吼定敵軍啊!還是無師自通,不愧是她親點的好苗子!!
想到這裡,包開心稍顯滿意地笑了笑,並直視著圖絡的眼睛,簡潔地對他解釋道:「如果一個人在處於極度飢餓和寒冷的情況下,就會選擇性地失去理智和道德約束,並且會產生極度的仇富心理。當你穿著那麼光鮮的衣服出現在他們面前,又提著一口袋地食物,他們就會認為你是一頭肥羊,可以暫時性地解決他們最需要解決的溫飽問題。」
「而當你親口說出你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時,你便成了他們眼中的劊子手。因為,你粉碎了他們的希望。如此一來,他們便恨你入骨!!!」
圖絡臉上的表情隨著這番話變得越來越嚴肅,等包開心說完之後,他沉思了良久才輕輕回道:「我的本意,只是想把那些食物贈予給身體最虛弱的孩童和婦女。」
「這你就錯得更離譜了!」包開心在吃飽飯後,開始慢吞吞地夾起桌上的小碟花生米。聽麵湯老闆的意思,好像是點兩碗米線,就會贈送一小碟花生米。不錯不錯,免費的東西就是好吃。
在一連吃下十幾顆花生米後,包開心才對著圖絡不解的眼神說道:「你仔細想想,那群流民中是不是單身的男子最多?就是那種身邊沒有圍繞著小孩和婦人的單身男子。」
「是。」
「那你認為,一群小孩和婦人,或者一群得時刻照看著小孩和婦人的男子,會爭得過那些單身男子嗎?那些單身男子,可都是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角色。你這趟雪中送炭很明顯的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因為說不定會有人在爭奪食物的時候,被激烈的推拉動作而踐踏至傷!」
圖絡的頭越垂越低,最後竟索性趴在了桌上,雙眼無神地盯著桌面上滴落的麵湯油滴。
包開心見他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心裡哭笑不得,乾脆放下筷子扔出最後一個重型炸彈:「那些人身體如此虛弱,說不定這一受傷就會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師父。」圖絡趴在桌上喃喃念道:「你就別再說了,弟子已經知道錯了。」
「哦?」包開心挑眉,「那你說說,你哪裡錯了?」
「弟子不該將師父重金購買的糧食送給別人,惹得師父破產。」
包開心一愣,半響才在圖絡重新恢復了神采地面容下回過神來,「好啊你,竟然編排起為師的不是來了。為師像是那種吝嗇小氣又計較的人嗎?我慎重地告訴你一聲,我們並沒有破產,別忘了還有這頭驢呢!」
包開心素手一翹,指了指停靠在桌邊的毛驢,這可是她在一小樹林裡親自逮到的免費野生坐騎。「如果我們實在缺錢花,就把這頭驢給賣了。」
毛驢早在被某人手指欽點的時候就不滿的甩了下尾巴,如今這番要賣掉它的話一出,更是讓它憤怒得連打了幾個響鼻,蹄子還在地面上用力刨了刨,一副隨時準備發狂的模樣。
「去,你以為你是神驢啊你?」見毛驢這副不馴的模樣,包開心不滿地啐了一口。正想再教訓它幾句,卻突地聽聞隔壁桌的幾位大嬸在低聲議論著某事。
從那神秘兮兮地低語中,可以明確分辨出,被她們議論的絕對是某種超級秘辛,因此包開心立即凝神傾聽起來。
「哎,你們聽說沒有?蘇家那小姐病得更重了,蘇老爺子遍尋名醫不著,都快急得撞牆了!」某大嬸甲掩嘴低語。
「早聽說了,不過蘇老爺子不是尋不著名醫,而是那蘇小姐的情況,根本不是在生病!」某大嬸乙往周圍瞄了瞄,開口說著自己聽來的最新消息。
「不是病?那是什麼?」大嬸甲見有最新消息可聽,立即來勁了。
「是鬼上身啊!」大嬸乙低頭喝了口麵湯後,才在大嬸甲迫切地眼光下慢悠悠地說道:「你們也是知道的,那蘇小姐自從十二歲起就開始嗜睡如命,有時遇到天氣好的日子,更是一睡就是三四天!期間不起床不進食,全靠蘇老爺子命人餵她些流質形的食物,才能勉強吊著一口氣。」
大嬸乙頓了頓,再次低頭喝了口麵湯潤喉,才繼續說道:「原本大家都覺得蘇小姐是得了某種名醫也治不好的怪病罷了,因為她從昏睡中醒過來後,一切行為都很正常,身體也沒什麼大礙。可是最近聽說她已經沉睡了足足半個月有餘了,並且在沉睡的過程中容顏變得越來越漂亮,到最後,就連伺候她的丫鬟都快不認識她了,你說這不是鬼上身是什麼?」
「啊!!!」大嬸甲低呼一聲,顯然被大嬸乙活靈活現地演講嚇得不輕。「見鬼了,還有這種事?在沉睡中也會變得越來越漂亮?而且她已經睡了半個多月,就算每天強行餵她些吃的,身體也會受不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