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人呢?
發現聞人月不見了蹤影,包開心嚇得立即從那處藏身的草叢後跳了出來,然後想也不想的便往小土坡跑了過去。
算起來,自己有多久沒有來過這裡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這株籐蔓,是那顆曾被她視若珍寶的豆子所生長的。
可在她親眼目睹了它吃掉雲朵後,就開始害怕接近它了。要知道,在21世紀,非洲還存留著很多要吃人的植物呢!
而聞人月在走到這裡的時候,竟憑空消失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被豆子籐給吃掉了嗎?還是那朵淡藍色的花朵?
一想到聞人月的安危,包開心縱然心裡很是害怕靠近這株籐蔓,卻連一秒的思考時間也沒有浪費,就直直地跑了過去。
竹架上的籐蔓似乎長得比以前更加茂盛了,那片片深綠的葉子看上起充滿了生機。而原來那朵開在心型竹筐上的淡藍色花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綠色的豆子。
這顆豆子和包開心撿到的那顆不太一樣,不僅體型小了很多,而且顏色也不透明。
匆匆地掃視了籐蔓和豆子一眼,包開心停在了離土坡還有七八米遠的地方,剛剛聞人月就是在這裡不見的,可她跑到這裡後卻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像呀!
「聞人月!聞人月你在哪裡?」他本身就受了那麼重的傷,如果再遇到什麼危險,可怎麼辦呀!?都怪自己,怎麼就真的讓他一個人離開呢!
「聞人月?聞人月?你沒事吧?」因為著急,包開心便在聲音裡加入了三成內力,讓喊聲擴散到四面八方,然而卻仍然得不到一絲回應。
人到底哪裡去了?就算是這株籐蔓在作怪,也得有個過程吧?可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包開心盯著籐蔓瞧了半響,回想起自己曾為了它和紅曲鬧僵,可它呢?卻是一株白眼籐!自己居然充當了那好心的農夫,救了蛇,卻被蛇咬死!
可該死的,為什麼不是自己消失掉?而是聞人月?
咬咬牙,包開心把丹田處的全部內力都貫注到手上,然後舉起手,準備向豆子籐揮去。雖然她隔它還很遠,但那全力一擊下的掌風定能將整株籐蔓都給打斷!
但她的手剛舉起,身後就響起了一聲悠悠地歎息:「開心當真就如此厭惡它了嗎?」因為是一株不會開口說話的植物,地位便比不上化身成人類時的他了?
當她舉起拳頭時,有沒有想過,曾經對它說過的話?她說,從此後,就剩我們倆相依為命了……
難道那些溫馨的相處時光,甜蜜的讚美語言,都只是過眼雲煙嗎?即使是曾經擁有過的眷寵,也只是一陣過眼雲煙罷?
「聞人月!你沒事!」包開心轉過頭,見聞人月正好好的站在面前,不禁大大的鬆了口氣,因此也沒發現他的語氣和表情很不對勁。
「呵呵,我會有什麼事?」看了一眼差點被打斷的本命體,聞人月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一絲疼痛,繼而又被嘲諷取代。
他只是一株植物,如此而已。
可該要說的,總要說清吧?也好斷了彼此之間的牽掛,和自己整日的妄想。
「開心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家住在哪裡嗎?」聞人月雙眼緊緊地鎖住包開心,語氣開始變得冷漠。
包開心皺了皺眉,莫名地覺得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壓抑。而聞人月,更是給了她一種陌生的感覺!
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她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氣氛。正想張嘴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
「是不是在奇怪為何說不了話?」聞人月苦笑了一聲,不敢再看一眼包開心的表情,他害怕在她眼裡看到恐懼和厭惡。轉頭望向遠處的瀑布,努力讓思緒陷入回憶,讓心情歸為平靜。
「開心還記得那晚,你進入族長的家中偷果子嗎?那個夜裡,是你身上的氣息喚醒了沉睡中的我。我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你以前應該也有去過族長家吧?卻偏偏在那個夜裡打開了我的生命之門!」
清雅軟綿的嗓音,帶著一絲疲憊的倦意,緩緩地述說著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故事。「重生後,我本打算進入後山選處靈地專心修行,卻再次遇到了你。你的一言一行都讓我感到溫馨,你的一顰一笑都讓我受到吸引。不知為何,我明明不是凡身,卻漸漸地有了凡心。」
「天知道,我是多麼的想早日成型,多麼的想站在你身邊!我希望可以保護你,希望可以在見到你的時候,讓你也見到我。我整日都在羨慕風,因為它可以撫摸你的髮絲。我每天都在羨慕雨,因為它可以親吻你的額頭。」
「我拚命地吸收著能量,就為了能早日成熟,然後守在你身邊。但你卻漸漸地疏遠了我,第一次,我有了痛徹心扉的感覺。那時,我多想就此枯萎掉啊,這樣便再也沒有了煩惱和憂愁。可一想起你在桃溪她們離去後,就再也沒有進過食,我就更加想快點成型了!哪怕是悄悄地為你做上一頓飯,悄悄地站在遠處看你一眼,也能讓我的快樂延續一整天!」
「終於,我可以站在你面前了,你可以看到我了。那時我的心情多麼快樂,我感到我擁有了全世界!我終於可以和你說話,可以和你牽手,可以凝神你的眼睛。我終於可以不用再羨慕風和雨,終於有能力送給你喜歡的,和想要的。可這些,終究不能改變一個事實!」
「我只是一顆豆子,一株植物罷了!」兩滴晶瑩的淚,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緩緩流淌。那不是淚,是傷心,傷心裡隱含著後悔和希冀。
怎麼都說了?怎麼全都說了?現在,除非時間倒轉,否則他和她之間,再也回不去了吧!
雖然他坦白這些,就是為了讓彼此之間斷了妄念。可天知道,他寧願死去,也不願和她分離呀!一想到以後,她會躲著他,厭惡他,他的心裡就像有刀子劃過般難受!
可心裡倒底存了幾分希冀,開心不會介意他的身份吧?畢竟她向籐蔓揮出拳頭,也是因為關係自己!只是自己當時心裡激動了,才會讓想法存有偏見。
可她為何還不說話?自己已經講的那麼清楚了,她早該明白自己就是那顆豆子。就算她害怕自己,討厭自己,也得發出一聲尖叫吧?這樣沉默的氣氛,多麼讓他尷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