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眨了下眼,接著面無表情地對飄在空中的身影詢問道:「你是誰?你有沒有見到那位給我醫治疾病的人?」
這幾年來,他每日都躺在病床上,獨自和病魔做著抗爭,幾乎天天都在鬼門關前垂死掙扎,還會怕一個幽魂嗎?
隨著冉秋開口問話間,一抹熟悉的甜蜜香氣從他的嘴裡飄了出來。
那是,他送給開心的金色丹藥!用他的血所練造金色丹藥!半空中的身影晃了晃,竟突然覺得心力交瘁得支撐不了自身的幻影,而緩緩降落在了地面!
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可那張顯露出來的臉龐,看上去竟比大病初癒的冉秋還要蒼白虛弱。
開心為什麼要把丹藥給別人吃?她不是告訴過自己,等她肚子餓了時再吃的嗎?那藥本可以直接使她的凡胎肉體,轉化為精靈體,從此,跳出三界之外。
可若是在食用過程中,少吃了那麼一點點藥粉,也無法達到圓滿的飛昇狀態!而他體內所剩下的精血,已經不夠讓他再練制另外一顆丹藥了。
開心,你難道不想擁有精靈的體魄嗎?還是你的命運本就不是這樣子安排的?
聞人月低頭怔忡了半響,才抬起蒼白的臉龐,對著床榻上的少年宣佈,「開心是我的,我不會讓你再見到她!」
語氣中充滿了堅定,像是在對他自己許下的承諾,像是在對未來的困境挑戰!
「你……」冉秋從床上坐起,自動忽視了聞人月的冷言冷語。「原來他的名字叫開心,真是好名字呢!你能告訴我,他住在哪裡嗎?我得去找他,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開心,開心,真的給他帶來了無盡的開心和希望呢!冉秋瞇著眼睛,仔細地咀嚼著這兩個字。嘴裡越念,心裡越覺得歡喜。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也覺得很迷惑,所以他更要找到他了!這樣才能解開他心中的疑惑。
聞人月見他的臉上又露出了那種礙眼的笑容,覺得他心裡肯定有什麼不懷好意的想法,便窺探了他的內心。
在得知了他心中的主意後,不禁怒從心底起。這少年也太放肆了,竟敢肖想他的開心!
聞人月瞇起眼眸,淡淡地勾起唇瓣冷笑了一聲。然後抬手如玉般的素手,往冉秋的腦袋上一指,一陣幽藍的光茫便從指間發出,瞬間把少年籠罩在其中。
「你做什麼?」冉秋尖叫一聲,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生硬地鑽進他的腦海裡,然後強行帶走了一些東西。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他只知道它很重要,是不能丟失的……他不能忘記……
冉秋緊緊地抓住床單,因為雙手用盡了全力,而把手指絞得發白。他拚命地抗拒著那股強大的力量,阻止著它的入侵,可最後還是被它逼得節節敗退。
藍色的幽光熄滅後,冉秋抱著腦袋痛苦地呻吟了一聲。然後又像是一個快要死去的病人,倒在床塌上了無生氣。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叫喊聲,「少爺,少爺!」
因為聽到尖叫而匆忙趕來的幾個家僕,因為怕被惡病傳染,而不敢推門進入房間,便站在房門外大聲的叫喊著。
聞人月挑挑眉,心裡暗道這少年也是個可憐人呢。開心竟然已經救了他,那自己也順帶救他一命吧。反正開心所做的事,全都是對的!
想起包開心,聞人月一直冰冷漠然的眼眸,終於恢復了往昔的清澈和溫暖。
他抬起手掌,再次發出一道溫和的藍光,隔著空氣拂過少年的全身。在僕人們即將破門而入時,他收回了掌心上的光芒,接著指尖一點,把地上的那截蟲屍給焚燒成灰燼。
然後淡化了身影,憑空消失在了昏暗的房間裡。
人未至,香風已飄下樓梯。曖昧的甜味,似乎是三月杏林裡的芳香,環繞了整個閣樓,燃燒著周圍的淡薄空氣。
包開心抬頭,只見樓梯的轉角處,出現了一襲粉紅色紗裙。裙擺下露出一雙小巧的粉色繡花鞋,纖足如柳,款款擺動。
這一定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包開心看著那雙精緻的繡花鞋,短暫的失神了。
是男人都會喜歡這樣的女子吧?還好聞人月正在發呆中,那她還是趕快把他弄走得了!免得他真的看到了這個女子。
包開心轉頭往後一看,正準備把聞人月打包帶走,沒想到聞人月卻已經回過了神!
「你醒啦?」包開心尷尬地笑道:「我們還是走吧!」她在說話間,有意無意地往樓梯口移動了幾步,擋住了聞人月往那裡看去的視線。
「你剛才在看什麼?」聞人月笑得溫和,卻在包開心沒有防備時,突然把頭偏向一旁,往樓梯上好奇地瞧去。
這一瞧,竟是眼都捨不得眨了。
包開心見狀,不禁暗自苦笑了一聲,這不是她最初的目地嗎?讓聞人月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別人身上。
現在好了,她的目地終於達到了,以後聞人月再也不會來煩著她了!
呵呵,包開心扯開嘴角,無聲地笑著。可是,她的心中,為何會突然升起一股異常強烈的苦澀和疼痛?
看著聞人月抬高的螓首,看著他好奇又驚艷的視線,包開心強壓下心中的酸疼。她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沒有什麼,沒有什麼好難過的!聞人月那麼美,就算是這頭牌女子的長相,也不可能及得上他。
所以,更不會輪到你,所以,你不准感到難過。知道嗎?
深深地吸了口氣,包開心深深地瞥了一眼發呆中的聞人月,然後悄悄地在桌上留下兩錠銀兩,便轉身離去了。
直至行到大門,身後才飄來一陣軟語嬌笑:「這少年,雖長得黑,倒生了一雙漂亮的眼睛。」
是啊,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算你還識貨,便宜你了!包開心扯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罷了,她在一旁窮難過的什麼呢?不是她的永遠都不是!
她還是趁天色尚早,再回山谷裡看看那株豆子籐吧。然後離開這兒,去找桃溪她們逍遙江湖去!